屋內的燭火左右搖晃,最后在阿祟的高抬貴手下小心翼翼地穩住了。
她甚至還沒有看見阿祟的樣子,就被那團黑色的靈體撲了個滿懷,軟軟倒在床上,懷里多了個冰涼的鬼。
阿祟抱著她,腦袋埋在她的頸窩里。宋斬秋似乎感受到他的氣息變了,從前像冰里埋的玉,寒冷而帶著草木的氣息。
現在它身上的味道變了,寒意里夾雜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秋秋,沒有不要我。”阿祟抬起眼,宋斬秋看見它的眼底泛著血紅,被壓在床上的手攥緊了被子。
解開封印之后的阿祟,好像更瘋了。
宋斬秋伸出另一只可以活動的手,摸了摸它的頭發:“怎么會不要你呢?別多想,你的封印解開了嗎?”
阿祟看見她的臉紅撲撲的,可能是被壓得有些喘不過氣。長長的,細軟的頭發鋪在紅色的錦被上,秋秋的身體也是溫熱柔軟的……
阿祟無法跳動的心忽然劇烈跳動了一下,它不敢再壓著她,坐起身子,把宋斬秋拉起來坐在床沿。
“解開了。”
阿祟冰冷的舌頭抵了抵上顎,像一只將要絞殺獵物的蛇。
宋斬秋透過昏暗的燭光看他,它似乎比以前更……鮮活了。
眼底不再是空洞洞的一片,反而映著恐怖的執拗。
“秋秋,為什么又換地方住了?”
阿祟打量著這個寬敞一些的地方,絲毫沒注意剛才一路飛進這里,周遭喜氣洋洋的裝扮。
宋斬秋抿了抿唇,痛定思痛,她深呼吸了一下,看著阿祟不解的眼睛:“阿祟,我成親了。”
屋里的燭火驀地都滅了。
宋斬秋的眼睛還沒適應這樣的黑暗,她什么都看不見。
不見五指的黑暗里,她感覺到身邊的氣息一冷再冷。阿祟自始至終都沒有動彈,良久,宋斬秋才聽見它說了一句話。
“不要成親,你答應了。”
阿祟冰冷的嗓音說完這句話,忽然暴起,像林間看見獵物突襲的蛇。
它可以在黑暗里看清一切。
阿祟狂風驟雨一樣的殺意裹挾著恨意而來,它冰冷而瘦削的手像鉗子一樣狠狠捏住宋斬秋的后頸:“你騙我。”
“你騙我!”
它的頭發越來越長,像他暴漲的殺意一樣,每一根發絲似乎都有了意識,像蛇一樣攀附過來,就要把她絞死。
陰冷而潮濕的氣息極具侵略性,她感覺幾乎要溺死在這樣的壓迫里。
宋斬秋渾身冰冷,阿祟掐緊她脖子的手越收越緊。她不敢再放任它瘋下去了,她伸出手抓住他另一條手臂:“阿祟,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么生氣?”
“我成親,你為什么要生氣呢?”
宋斬秋冷靜地發問,她感受到阿祟的動作僵了僵。
“阿祟,我與你只是萍水相逢。你為什么,這么生氣呢?”
阿祟殷紅的唇無聲地呢喃起來。
它原本空洞的雙眼,似乎忽然被注入了一切人間的七情六欲,因而變得偏執可怖起來。
“不是。”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阿祟抓住她后脖子的手松開了。
兩只冰冷的手在黑暗里捧起宋斬秋的臉,她感受到它如冷風一樣的吐息:“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