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斬秋知道,現在她能扮演的唯有無辜。
下界的大門封死,整個仙宗被江恕行的颶風攪得一片狼藉。
“把她,還給我。”
江恕行披散的長發無風自舞,平日里淡漠的神色籠上一層陰云。
他得到那根缺失的仙骨后便與從前判若兩人,沉靜,冷漠,通通被他撕碎,展露而出的,是不亞于江燼言的乖僻執拗。
江燼言已經敵不過他了。
他將宋斬秋護在身后,抬手掐訣,烈焰如洪水轟然爆射出手,下界山的山頂一時間冰火交織,生靈涂炭。
“母親說得沒錯。”
江燼言艱難地抬手抵擋那寒冰的風暴,咬牙吐出一句話。
“你就是天生的魔種。”
他此話一出,宋斬秋明顯能感受到那可怖的威壓更加沉重地壓在兩人周遭,明明是寒涼的靈力,卻無端讓人感受到灼熱的恨意。
江恕行斂眉,鳳眼微抬,露出其中暗紅色的瞳仁。
他只是冷笑一聲,揮臂將殺招盡數打出!
下界山已無法停留,江燼言用烈焰破開疾風,手上,臉上都被細小的冰凌劃出傷口。
宋斬秋思索片刻,沒有逃開江燼言的懷抱。
他一直護著她,出于少年的義氣或是逆反的脾性,兩人如出一轍的執拗。
水波如緞帶一樣凌空潑出,在碰到她的手腕時陡然凝結成冰,江恕行硬生生把她從江燼言懷中扯了出來。
凝結不化的冰觸碰到她的體溫稍稍融化了一些。
宋斬秋落入一個寒涼的懷抱,抬眼一看,與他欲念深藏的雙眸對上。
她沒有說話,轉頭看向江燼言,他濃墨般的眉山驟然顛覆,目如星芒,儼然大怒。
“她對你這么好,可你一心只想著吃了她吧?!”
“母親若是泉下有知,定然后悔從前留你一命!”
江燼言唇角溢出暗紅,持劍的手青筋暴起,指節泛白。
江恕行驀然冷笑一聲,仿佛這壓抑了千百年的怒火怦然爆發。
“可惜,現下要死的人,是你。”
他微微側頭,看見不遠處的深淵,氣質鬼魅可怖。
宋斬秋暗道不妙,只見一團寒氣魔氣交雜的靈力飛出,砸穿江燼言烈焰的屏障,重重落在他的心脈。
如同斷線風箏,一口血噴薄而出,他被那一掌打落,直直飛入那道冗長幽暗的深淵。
墮仙淵!
宋斬秋瞳孔震了震,身旁箍住她腰身的人卻快慰一笑,半分手足之情都不念。
她眼看著江燼言落入深淵,再沒有起來的跡象。
宋斬秋在心中思索對策,周遭寒氣逼人,寂靜無聲。
她想過二人會撕破顏面,卻沒有想過,江恕行如此狠心。
不消幾息,她便作出了抉擇。
“師兄,那是墮仙淵……”
她黑葡萄般的眼睛蓄滿淚水,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側的人。
江恕行不為所動,攬住她腰身的手臂愈發用力。
“是,我想讓他死。”
他迎上她的眼神,不躲不避。
宋斬秋掙了掙,沒有掙開他的手臂。
無聲的對峙里,她的眼淚滾落,灼熱且滾燙,落在他的手背,燙得他愣了愣。
“你心疼他。”
江恕行殷紅的唇瓣抿了抿,面色染上偏執:“他什么都有,你也要偏向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