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燼言飛身上了九重天,渾身衣袍在穿過天族結界時盡數碎裂,他重新穿上一身黑色勁裝,墨發束起,一路橫掃,直達天帝居所。
“江恕行!滾出來!”
少年氣的怒吼響徹宮殿,他迫切地要把他揪出來,將從前那滴心頭血從他體內摳出來。
宋斬秋猜到了他的一舉一動。
她因此選擇在仙宗,讓江恕行在仙宗閉關。
心頭血要不回來,她在逼江燼言。
恢宏高大的天宮外,天兵天將們的長戟指向他,卻不敢即刻出手。
“他人在哪?”
江燼言回首看向那一伙人,卻絲毫沒有將他們放在眼里。
眾天兵面面相覷,他們哪里會知道江恕行的去向?
此刻,一個神官撥開層層疊疊的天兵,站在這位令人聞風喪膽的魔君面前,強行鎮定:“天帝陛下不在天宮。”
他哪里是江燼言的對手,能不起沖突是最好的。
“我們亦不知天帝陛下在哪里,若是魔君有事商討,還請下次……”
話未說完,江燼言一揮手,鋪天蓋地的魔氣蘊著無窮的力道就將外頭的人掀飛了。
他根本無心聽這些人在那里將小禮。
那個人終日縮在天界,百年都不出去一回,今日卻出去了。
江燼言暗啐一聲:“畜生。”
他立在原地,從前看過的千萬本功法秘籍在腦中一一閃過。
救她,刻不容緩。
既然江恕行的骨頭他扒不下來,他便只能扒自己的了。
也算還從前那一葉之恩。
江燼言立在原地,長嘆一聲。光束從穹頂上鏤空花紋灑下來,落在他的肩上,卻像一縷沉重而甜蜜的負擔。
他為她,甘愿付出一切。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只有決然和愛意。
他會讓她做這世界最快樂的一棵小草,無病無憂,無災無禍。
天界有一片湖,名為洗塵湖。
說是洗塵,其實洗哀怨仇恨,洗魔氣妖法。
他的秋秋無法接受魔氣,他便把這一身的魔氣給洗掉。
劇痛從渾身的四肢百骸傳來,他咬緊牙關,回想起的卻是那天,她嬌憨地抱住他的一條胳膊,說自己可以考慮換個人喜歡了。
從前與她的種種回憶都如同緩解痛楚的良藥,他浸泡在湖中,周身的魔氣像墨水一樣逸散在湖中,最后消散不見。
待洗凈了這一具肉體,他便將血肉與自己的一魄混合煉化,可當成牧靈草的一魄,堵住秋秋一直流逝的生命。
屆時他必然是不敵江恕行了。
可這在救她這件事面前,輕如鴻毛。
……
宋斬秋用袖子擦掉自己口鼻的血,一撩裙擺,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
縱使她早有準備,可看見這對雙生子為自己做到這個地步時,還是有些唏噓。
情之一字,難解,難敵。
“宿主,天道來了。”
“嗯,我喊來的。”
她斂下一雙秋水圓瞳,唇瓣蒼白,氣勢卻絲毫不輸他。
天道站在遠處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目光中帶著審視。
“姑娘,你的救世之法,竟是兩敗俱傷,出乎我的意料。”
天道撫了撫胡須,以為她是不愿意取任何一方的性命,才出此下策的。
“待雙生子修為盡失,我可將那一縷魄還你。”
宋斬秋斟了半杯茶放在自己的對面,面容沉靜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