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她抬眼看著天道,忽而問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天道,你為何救世?”
“是為自己,還是為六界,還是為道?”
她字字珠璣,眼神緊緊盯著他的神情。
“為千千萬萬的我,為六界,為千萬人的道。”
天道并不因她的坦率而發怒,而是靜靜地思索片刻,給出了他的答案。
宋斬秋陷入了沉默,笑了笑:“是我心胸狹隘了。”
她看著自己拿著茶杯的手指愈發的沒有血色,甚至因為抬手而迅速麻木起來。
“系統,他們的定位報給我。”
算算時間,扒骨的抽筋的,應該都快了。
宋斬秋抿下杯中最后一口茶,抬起眼簾,瞳仁明亮語意淺明:“如今我術法全無,煩請您助我一臂之力,為我布陣,在此仙島劃出一個幻境。”
天道應允得極快,甚至還拔下了一根頭發繞在她的指尖。
“此發斷,陣破,你自己注意些。”
宋斬秋點點頭,看向院子的小木門。
幻境陣法的厲害之處,在于它的真實性。
每一個闖入陣法的人,都會看見同一個她。
但她的一言一行卻根據入陣者的想法而改變。
宋斬秋坐在木藤椅上沒有挪動。
微風乍起,花木清香撲鼻。
桃花林里沒有真正的桃花,自然也沒有花香。
原來這草木香氣,是她口鼻流出的鮮血。
她擦了一袖子猩紅,靠坐在椅背上。
院門甚至都沒有響動一下,兩人悄然而至。
江恕行面色慘白如紙,渾身的白袍已被鮮血染紅,唇角卻噙著一抹輕快的笑意。
而江燼言則是一身魔氣盡散,修為也失了大半,周身滴滴答答淌著洗塵湖的水,下唇被他咬出一嘴鮮血,好不狼狽。
二人鮮少有這樣不堪的模樣,只是此刻再也顧不得其他,護著心口的那份寶貝便趕來了。
他們從踏入此院起,便落入了幻境。
這幻境里,有桃花,有小院,有放涼了還沒喝的茶,還有一個倚坐在藤椅上的宋斬秋。
她笑意盈盈,面色蒼白卻溫柔:“你回來了。”
江恕行與江燼言看不見彼此,也只能看見一個秋秋。
若是從前他們修為鼎盛時期,或許還能感覺到一二,如今卻是全無覺察了。
宋斬秋把玩著指尖那絲頭發,將一切盡收眼底。
雙生子在此刻竟然出奇的默契起來,他們的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歡喜,卻不急著上前與他們的秋秋說話。
“秋秋,馬上就會沒事了。”
“秋秋,我能救你了。”
兩人異口同聲,說出的卻是再相似不過的話。
作壁上觀的宋斬秋閉了閉眼,有些不忍再看。
雙生子是如此不同,又是如此相同。
他們的脾性天差地別,他們的追求完全相反,但愛人的本領卻如出一轍的笨拙純粹。
血色升騰而起,江恕行硬生生拔出那根仙骨,骨血滴落,筋肉還黏連在它身上。
他卻好像覺察不到痛一樣,讓那根仙骨在自己手中漸漸融化,化為最初的那滴心頭血。
原來,剖出仙骨如此之痛,不知道能不能敵過她當年剖心取血的萬分之一呢。
江恕行的身體留下一個巨大的血窟窿,鮮血涌出,他卻依舊嗓音輕柔。
“原來從前,你吃了這么大的苦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