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斬秋垂眸,他泛紅的眼眸映入眼簾,羽睫上掛著細碎的淚雨,淺茶色的瞳仁像被水浸潤的寶石,鼻尖也泛著一絲薄紅。
銳氣的一張臉,卻被情欲折磨成一個能被她隨意把玩的玩物。
她背著光,今日最后一縷余暉將她勾勒得頗具神性,無悲無喜,唯有對這人間百態風情的審視。
然徐渡幡看不清她眼底的無情,只能感受到她拂過自己眼尾的指尖,溫暖柔軟,讓他感受到了何為憐愛。
神或許只是隨手拂去美玉上的落塵,美玉卻覺得這是她的愛憐。
徐渡幡忽然覺得慌亂,唯恐這份本就不多的愛被旁人分去,他伸手捉住她溫暖的柔荑,握在手心。
言語是很豐富又很匱乏的東西,它能讓他偽裝成一條無毒的蛇,卻無法表達他現下的感情。
“秋秋,你不要嫌棄我,我會、我一定努力治好我的腿。”
“我會、我會給你許多金銀許多珠寶……別人那些東西,都能給你,你不走,好不好?”
破碎的言語,拼湊成一份天底下獨一無二的真心。
宋斬秋輕笑一聲,聽著他不辨東西的私語,沒有將手抽回來。
“好,我不走,真的不走。”
至少,這個世界她不會走。
徐渡幡猶覺不夠,瞳仁慌亂地顫了顫,左思右想,擠出一個笑,對她獻寶似的:“你喜歡的首飾,我都買給你了……你要是不喜歡、不喜歡就再親自去挑,好不好?”
宋斬秋對那些首飾并不感興趣,她終于從居高臨下的位置蹲下,與他平時,神色多了幾分安撫:“你不要著急,我不會走的。”
徐渡幡微微垂首看著她,淚珠順著高挺的鼻梁滑落,綴在鼻尖。
“真的嗎?”
“真的。”
“秋秋,你若是走了,我會瘋的……”
“我不走。”
……
如此囈語重復數遍,宋斬秋終于安撫了這次不告而別對他的傷害,也艱難地收獲了五點好感度。
但這面的他安撫好了,那面的徐渡幡無人安撫,依舊怒意滔天,暴虐無道。
這條在她面前怯懦可憐的犬,本質上是一條劇毒無比的蛇。
夜色已至,徐渡幡依舊坐在書房,神情冷漠,絲毫沒有在她面前那種哀求卑微。
“阿影,世子妃今日的行程調查清楚了嗎?”
阿影頷首,依舊是拿了一疊密函呈了上來。
徐渡幡狹眸藏著冰凌般的銳利,慢條斯理地將它打開,瞳仁微動。
他哪里是那種大度的人呢,就連宋斬秋今日多夾了哪幾道菜,他也要一五一十全都知道。
查她實屬不易,可如今京城上下遍布他的眼線,幾乎是每個權貴手上都有一條消息網,他手中的尤其多些。
“阿影,楚韻館是什么地方?”
徐渡幡看著那個陌生的地點,眉尖微蹙。
阿影第一次對自己的回答有了幾分猶豫,他斟酌了片刻,自己干癟的詞匯量只允許他說出一句驚天地泣鬼神的話。
當然,他顯然知道,說出來后,主子或許會……很生氣。
“回主子,那應該是男妓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