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尉接到槐柳已死的消息,已是三日后。
那被濺滿血的屋子現下收拾干凈,如今照樣醉生夢死,聲色犬馬。
那當家人被刀架著脖子,卻也死活不肯說出殺人的是誰,他顫顫巍巍地磕頭,回想起那日羅剎般的一伙人,與面前太子護衛一比,顯而易見那群黑衣羅剎更不好惹,她立刻就閉緊了嘴巴。
徐尉從他嘴里撬不出什么,便著人去查,這是這一查又要耗上三五日。
他并非在乎槐柳的性命,只是在乎殺槐柳的人,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殿下,在槐柳屋中,發現了此物。”
徐尉冷臉接過那匣子,下屬連忙移開視線不敢多看,他手一撥,里頭躺著一支造型奇異的香,旁邊還附了張字條。
他捻開那字條一看,原本慍怒的神色變得勃然大怒,橫眉倒豎,目眥欲裂。
下屬不敢說話,片刻后才問道:“殿下,槐柳公子的死因,還要查嗎?”
“查個屁!走人!”
這位表面光風霽月的太子怒極,盡脫口一句粗鄙之語,旁人全當沒聽見,連連點頭。
這一遭,槐柳這條命算是徹底消逝在人間了。
他對徐尉何等敬重,到頭來,徐尉也沒有將他的死放在心上。
……
宋斬秋嘴上答應了徐渡幡,便會表面上安分著。
那笛子被她踩了一腳,似乎終于向徐渡幡證明了自己的無用,他這才將它扔了,心情大好。
下人們不懂徐渡幡這陰晴不定的脾性,只知道好日子又要來了,因此也對宋斬秋充滿了敬服。
能將毒蛇馴服,自然是值得欽佩的。
徐渡幡自那之后似乎又變成了以往那樣,在宋斬秋的安撫下變得平靜又漠然,但他對自己的雙腿,卻比從前還要在意。
從前,上下朝的路上,總有不知死活的乞兒模仿成瘸腿的樣子,在他的馬車邊嬉鬧,徐渡幡對此早已無動于衷,權當沒看見。
可近日,他愈發對這些感到惱怒。
再遇上那群愚昧無知的乞兒,他半分情面也不留,略一抬手,暗衛手起刀落,便只見四五顆頭顱滾落在地,沾了一地黃土。
此后便再沒有人敢笑話他的腿疾。
宋斬秋知道了這件事,自然不能苛責他心狠手辣。
徐渡幡從前還能在她面前裝出一副無欲無求只要垂憐的模樣,如今那層假面也撕下了。
“夫人,我想與你同寢一屋。”
他胃口并不太好,很多時候,更喜歡看她吃飯,偶爾夸她些什么,或是送她些什么稀罕的東西,下人們都見怪不怪了。
可今日……
宋斬秋正在喝湯,聞言險些嗆住。
她掃了一眼周圍屏息斂聲的下人們,一群小丫頭竟絲毫沒有想聽八卦的欲望,顯然是極害怕他。
徐渡幡唇角含笑,像一只咧嘴的毒蛇,眼風掃過她們,如黑曜石般的瞳仁泛著冷意,笑得危險:“夫人,看她們做什么?”
那群小丫頭嚇得連忙把腦袋垂得更低,排成排小碎步碾了出去。
徐渡幡討賞一般望向她:“這般夫人便不會不好意思了。”
宋斬秋用帕子擦了擦嘴,長睫掩了掩,笑道:“夫君,分屋而睡分明是你提的,如今怎想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