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斬秋因此被吵醒,睡眼惺忪,睜開眼,看見他一身玄色朝服站在自己面前。
他站著可謂與從前判若兩人,一身繡云紋的朝服將他襯得氣勢凌厲,銳利的眼鋒和眉尾,緊抿的薄唇,連側顏的鼻尖都有些不似常人的銳氣。
頗有一份權傾朝野的氣勢,目光流轉間頃刻便是幾條人命。
“你回來了?”
宋斬秋伸了個懶腰,掩唇打了個哈欠,眼角泛出幾許淚花。
徐渡幡自然不會怪她在外頭睡覺,他側身替她擋了擋吹來的寒風,沒有方才望向旁人時的冷厲,唯余關切:“怎么不進去睡,這里有些冷,當心風寒。”
“不想待在屋子里,悶死了。”
宋斬秋隨口找了個由頭,然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徐渡幡垂下眼簾,心中仿佛被什么堵住,只開了個小口緩緩涌出他的愧疚。
徐渡幡明白,他這是在禁錮她。
與當年父王對母妃做的事,無甚區別。
她無法適應這樣的生活,壽王府再大,也沒有外頭的人氣,和金鑄的籠子沒有區別。
可徐渡幡必須承認,回府看見她坐在廊下等他,他心中卻有從未有過的安心。
她會一直在這里等著他,一年,兩年,十年。
徐渡幡垂眸掩下眼底陰暗的占有欲,未握竹杖的那只手尋到她的手,與她五指相扣。
“走,我們去用午膳。”
宋斬秋點了點頭,興致不高,落在徐渡幡眼里又是一記重創。
他自卑敏感到,連她唇角微微下壓了一瞬都要惶惶不安,唯有攥住她的手才能確認,她沒有厭棄自己。
宋斬秋沒有理他,實則是在和系統對話。
“我這么困,這對嗎?上次很困的時候還是第一個世間,得了絕癥的時候。”
“經掃描,確實沒有任何問題。”
“上次的毒呢?你不是說后遺癥很大?”
“根據毒理學分析,那毒藥確實會為宿主留下不可逆的生理損害,然而卻并沒有在機體上表現出來。”
宋斬秋這下明白了,她這么嗜睡絕對有問題,只是系統查不出來。
這個系統不靠譜的事,她從第一天就知道了。
它和她一樣,都在慢慢成長。
宋斬秋沒有再多說什么,既然查不出來緣由,那便該吃吃該喝喝。
徐渡幡見她明顯冷淡,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側,倔強又怯懦,唯有抓住的她的手,不肯松開。
哪怕她今后厭棄了他,徐渡幡也絕不會放開她的手。
哀求威逼,亦或是囚牢鐐銬,不擇手段,也要留下她。
是夜。
宋斬秋白日睡了許多,夜里依舊沾枕即眠。
碧紗櫥后,不知是誰燃了一柱新的香,氣味清洌卻又不似中原香料。
熏香裊裊縈繞在室內,徐渡幡聞著并沒有什么不適,只覺得清新怡人,安神助眠。
宋斬秋卻緩緩皺起了眉頭,睡夢中不知看見了什么,額角滿是細汗,心跳劇烈。
——“啪。”
燭火輕輕炸開一朵燭花,宋斬秋唇色慘白,陡然睜開雙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