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箭矢穿風而過,徐渡幡的暗衛沒有收到主子的命令,竟全然不動,也不為皇帝擋箭。
一支箭,正好插入大腿,逼得九五之尊跪倒在地。
“琢之!你在做什么?!”
天子發出氣急敗壞的怒罵,后者看著那利刃割破宋斬秋薄薄一層肌膚,溢出一層鮮血,竟說出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話。
“我把父皇送給你,將她放了。”
四下皆驚,眾人看向他,仿佛在看一個傻子。
皇帝最為氣惱,他本以為自己與他站在同一戰線,如今徐渡幡卻為了個女人,置他的性命于不顧?!
“哈哈哈哈哈哈,父皇你瞧瞧,你最疼愛的兒子,竟是個這樣的貨色。”
徐渡幡不以為然。
什么貨色?深愛一個人,甘愿為她付出一切,旁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你放不放?”
徐尉還在大聲嗤笑,殊不知他的身后早有幾個暗衛在悄悄接近。
徐渡幡有把握將宋斬秋搶回來,但徐尉若是主動放人,她受傷的概率會小得多。
用皇帝一條命,換她毫發無損,簡直是再劃算不過。
徐尉看著那個永遠面無表情的父皇氣急敗壞,心中又嘲諷又悲戚,他笑夠了,手里握著的刀柄卻被他捏得更緊了一些。
“你還真是傻得可憐啊,就為了一個女人,竟把咱們父皇給弄死。”
宋斬秋厭煩極了這群人說話,左一句一個女人,右一句一個女人,女人不是人嗎?!
她美目微凝,露出一分戾氣。
但她的確沒想到,徐渡幡竟然狠戾至此。
徐尉見他對宋斬秋用情如此之深,便更要想盡法子叫他難受。
“你個蠢貨,她早前本要嫁入東宮做我的太子妃,只是為了我,甘愿嫁給你一個殘廢,甘愿做我的刀把你弄死!”
“徐渡幡,你屁都不算!”
宋斬秋沒有辯駁,她看著漸漸上漲的好感度,選擇緘默。
現在,好感度是九十七。
似乎方才,從他救自己開始,好感度救一直在慢慢上升。
這漲分的邏輯非常混亂,她用極短的時間思考了一下,或許是因為他對她的信任還在漲。
面對妻子真假不明的前塵往事,他半句也沒有質問,只是淡淡地,提出要用父親的性命換她的平安。
徐渡幡聽完這些話,淺淺地露出一個笑,笑意不達眼底,神情有些慵懶平靜,全然不將他放在眼里。
“如此,你既不給面子,我便顧不得其他了。”
輕弩的射程極長,他的暗衛甚至沒有接近他,只需輕輕發射弩箭,便能幾里之外將徐尉重傷。
箭入皮肉的悶響,宋斬秋聽見徐尉痛苦的悶哼,連忙縮回脖子逃出他的桎梏。
然而,她卻沒有跑向徐渡幡,身側太子的人圍得太緊,唯有后方尚有破口,她疾步奔向包圍圈以外,多了兩個手持輕弩的暗衛接應。
“夫人,我等護送您到后方!”
宋斬秋回頭看了一眼這混亂的場面,徐尉后心口中了一箭,倒地不起,皇帝的右腿也在涓涓流血,唯有徐渡幡站在這一團混亂中間,朝她望來,目光柔和。
徐尉口吐鮮血,目眥欲裂,他指著徐渡幡怒吼,身側的暗衛見主人處于頹勢,竟也沒什么斗志了。
“你這畜生!父兄性命竟比不上一個女人!”
徐渡幡一席玄色騎裝,穿在身上如同一尊極其俊美的雕像。
他抬起眼睫,眉眼壓低,此刻,他的神色才配得上這銳氣無比的五官。
“不錯,她是女子,她是我的妻。”
“所以,我不允許任何人,用輕蔑的語氣褻瀆她。”
徐渡幡邁開長腿,緩緩踱步至他面前,猶如天神下凡,帶著無情的審判。
“可惜,你死得太輕快了。”
他拔出身側護衛腰間的劍,寒光微閃,徐尉身側的暗衛竟無一人敢上前。
血污濺上他泛著寒光的刀刃,徐尉最后垂著的一口氣,嗚咽著斷了。
“蠱蟲的痛苦,你還沒有品嘗過呢,真可惜。”
徐渡幡歪了歪頭,唇角竟挽起一抹可怖的笑。
他對宋斬秋的偏愛至此。
徐尉終于死了,徐渡幡只覺得心中松快,仿佛一根利刺被拔出,自己與她的距離愈來愈近了。
將所有阻礙他們的人殺死,他的秋秋活在這世上,便一路平坦順遂。
殘忍的惡鬼對神明給予最美好的祝愿,面向光的那一刻,他暫且忘記痛苦,唯記得與她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