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淵不敢問,他知道,總歸不會是在找他。
那輛濺滿污血的大吉普開過那條曾經他們走過無數遍的路,白淵站在黑暗里,看著她臉上的疲憊,心里涌上一層嫉妒的酸澀。
她在找什么呢。
有什么,值得她這樣大張旗鼓,又不顧危險地去找呢?
而他,卻是那個被毫不留情地拋棄的可憐蟲。
那妒意像具有腐蝕性的強酸,澆在他的心上,發出一道刺耳的“呲拉”聲。
白淵身上的校服早就臟了,他卻無暇去管。
她的車飛速開過,沒有為他停留任何一秒。
他在此地,等待了一遍又一遍,渴望著她看見他,幻想著她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
可是這些都沒有發生,她甚至沒有看見過他。
街道里游蕩的喪尸齊齊看向吉普車開走的方向,它們畏懼地圍了上來,眼球齊齊轉著,唇齒間的污血和唾液混雜著奇異的聲音,好像在說著什么。
“我不想吃她。”
白淵站在一眾造型詭異恐怖的怪物里,顯得格格不入。
他的聲音經過夜風洗滌,透著詭譎的涼意。
那些東西,其實根本沒有意識。
白淵其實是在和自己對話而已。
那些藏在潛意識里的欲望,通過這些布滿尸蠟的,蠅蟲圍繞的怪物和他對話。
他的體溫和夜風相持,冰冷無比。
白淵詭異的血瞳里卻漸漸泛起可怖的興味。
“你說得對。”
他忽而垂目一笑,仿佛是從前那個單純的白淵同學。
然而眼底蘊藏的粘稠欲望讓他看起來笑里藏刀,帶著靈肉俱焚的瘋癲。
他怎么就不能把她也變成一只怪物呢?
他會小心地養護她的樣子,不叫她變成面前這些東西丑陋的樣子。
藏在心底的癡狂想法似乎被這病毒放大,鯨吞蠶食他的理智,恨意和占有欲從來不沖突,最終糾纏虬結成這樣一個可怖的想法。
白淵緩緩走出陰暗的角落,那群畸足奔行的喪尸們搖擺著跟在他身后,痰音滾動。
她向來是愛美的。
白淵伸手看了看自己蒼白的皮膚,幻想著這身皮穿到她身上會是什么情景。
一定會是一個像瓷娃娃一樣的小怪物吧,他會小心控制感染她的方式和病毒,絕不會讓她變成可怖的,流著涎水的腐臭喪尸。
……
方才戰斗時喪尸烏黑的腐敗血肉濺了宋斬秋一身,她嫌惡地脫下衣服,匆忙地洗了個澡。
整座別墅窗簾緊閉,透不出一絲光,盡管如此,她還是沒有開很亮的燈,若是將它們引來,她只有退守地下的安全屋。
那樣未免太過被動了。
宋斬秋換了一身衣服,躲進地下室,整個別墅看起來空無一人。
依舊是一無所獲的一天,她的車繞了幾圈路,都沒有看見他的身影。
宋斬秋不禁開始想象他異變之后的樣子。
是和這些東西一樣擁有腐臭畸形的身軀,詭異的神情,還是更正常一些呢?
如果是前者,或許后續她要想想怎么讓他變回來。
疲倦了一天的宋斬秋安然入睡,對屋外漸漸逼近的尸潮一無所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