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什么要對我說的嗎?”
那只攥著她的手很用力,宋斬秋避開他的視線,像狂風暴雨中巋然不動的頑石。
怒火,悔恨,嫉妒和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狂風暴雨一樣敲打著她,后者卻輕啟唇瓣,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你瘦了。”
她說。
這句話比任何慌亂的解釋都要更讓人心房崩塌,像在極寒之地凍得渾身僵硬,她卻朝你拋來一團熾熱的火一樣,無法招架。
他的手松開了,整個人像一只被刺中腹部的小刺猬,漸漸蜷縮回黑暗里。
“我不想聽這個……”
“我不想聽這個!”
少年壓抑的嗓音充斥這個狹小的空間,一舉打破那層詭異的平靜。
車窗外霧藍褪去,云興霞蔚。
宋斬秋的緊張漸漸褪去,白淵的歇斯底里反倒給了她一種安全感,那種面對未知生物的恐懼感漸漸散去,她面對的只是一只受傷后不再相信主人的小瘋狗而已。
白淵靠在后座上,側首望著窗外的朝霞日光,這樣朝氣蓬勃的自然之景與滿街亂爬的喪尸,映襯出人類末日的感覺。
任你文明更迭,太陽照常升起。
對他而言,宋斬秋就是那個太陽。
不論是他從前的靦腆內斂,還是如今的聲嘶力竭,她永遠是那樣,藹然淺笑,帶著不近人情的神性。
宋斬秋的平靜是一塊鏡子。
與她對話的人能透過這面鏡子,看清自己的欲求。而宋斬秋就能根據這些反應,來思考怎么應對。
比如現在,白淵想要的是她的解釋,她的道歉,她的撫慰,她的喜歡。
“我知道你想聽什么。”
“但千言萬語我只能歸結成一句話,我沒有丟下你。”
宋斬秋無法真正向他解釋那天的動機,如果是具有實體的人,她還能把責任推卸到那個人身上,可是給她使絆子的是系統。
“白淵,我沒有丟下你。”
“那天我沒有把握能帶你走,只能讓你在那里等我了。可是第二天我去找你,你已經不在那里了,對嗎?”
“從那以后的二十多天,我一直在找你。”
這就是她語言的藝術。
弱化自己犯的錯,強調自己為他做的一切,當然,這一招只對愛她的人管用。
很不幸的,白淵就是那個愛她的人。
他的視線從窗外移回來,落在中央后視鏡上,與她四目相接。
宋斬秋的神色很柔和,字句懇切,連日的奔波在她的臉上留下疲倦的痕跡,但看他的目光和從前一樣堅定,帶著一點微不可察的偏愛。
白淵怎么會不知道她一直在找尋,他徹底異變回來后的每分每秒都跟在她身后,將她的背影浸泡在無數個酸澀的嫉妒里。
……只是沒想到,她找的原來是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