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喜悅,畏懼,恐慌,甚至痛恨。
如此精彩紛呈的一場群戲,她敏銳地捕捉到了為首的萊納德僵硬的表情。
她抿唇一笑,長柄傘落在地面,雨水打濕了一片木質的門廊。
“是的,我回來了。”
萊納德聽見這熟悉的聲音,渾身的血液都凝結了,驚惶和心虛瞬間涌上來,讓他頭皮發麻。
他和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對上,手心瞬間沁出了汗。
是他在宋斬秋背后開了一槍,將她推進了海里。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你去哪里了?”
隊伍中大家對她的態度迥異,但也不乏有真情實感歡迎她回來的人,比如這個紅著眼睛的姑娘。
“啊,只是臨時去辦了點事,沒有告知實在抱歉。”
這個理由有些破綻,但結合宋斬秋從前獨來獨往的脾性,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宋斬秋收回和萊納德對上的視線,眼下她還是比較被動,從前的事她暫時不想追究,當務之急是找到阿比索斯。
她忽然回來,眾人都有些尷尬,不知道該稱呼萊納德為什么。
從前,宋斬秋才是那個隊長。
萊納德見她沒有立刻揭發他的意思,稍微穩了穩心神,披上一張笑面:“你回來真是太好了。”
對這個執念頗深的青年人來說,見到她而生出的恐慌不僅是源自于他曾殺過她,而更多是害怕自己會再次被她力壓一頭。
但現在,他手里有一個最有分量的籌碼。
“對了,好消息,我們獵捕到了人魚。”
萊納德的胸膛微微挺起來一些,眼底驚懼的潮水退去,帶上幾分下作的得意。
“是嗎?那真是幸運。我們進來吧。”
宋斬秋卻全然沒有任何驚訝,她收回視線,轉身推開門,將萊納德可憐的優越感甩在身后。
一伙人早被大雨淋得心煩,連忙蜂擁而入,獨獨萊納德一個人站在原地沒有動,垂落身側的雙手緊緊攥成一個拳頭。
宋斬秋沒有理會這個昔日舊敵,一群人剛剛進入宅子,就聽見從更里面傳來的巨大水聲。
宋斬秋卒然抬眼,但沒有表現得過于急切,身邊一伙人紛紛拿起家伙朝里面涌入。
阿比索斯發怒了,不知是怒她還是怒己,總之它要釋放一點暴虐因子來排遣這種暴怒。
凱德是個博愛的動物學家,很顯然,他低估了這種生物的攻擊力。
人魚沒有道德也沒有憐憫,它巨大的尾巴在池子里打了個圈,凱德眼前就被水花糊滿了,再也看不見其他。
巨大的力氣扯住他的雙腿,凱德整個人跌進了水里。
阿比索斯掐住他的后脖頸將他按在水里,眼里如同貓玩老鼠一樣的殘忍盡顯無疑。
面對獨身的人類,阿比索斯就是那種貓。
于是眾人沖進來以后,只見一地的水漬,和拼命掙扎的凱德。
“該死,麻醉怎么不給力?!”
“給他一槍吧!動物學家也是很貴的!”
情急之下,沒有人敢下水,于是有人舉起了槍。
阿比索斯看著那黑洞洞的槍口,將手里掙扎的人類抓得更緊了,隨時準備將他當成人肉盾牌。
氣氛緊張得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扳機即將被扣動那一刻,人群中忽然傳出一個阿比索斯無比熟悉的女聲。
“放下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