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大理寺那些與女子有關的案件,若是有女官,審理起來或許更容易些。
可于女子而言,名節多么重要,宋辰安都是親眼所見。
她這么解釋,他自然會明白她的為難。
“我知道,所以女官我設了五人,且衙門也是在大理寺旁邊的別院,與男子分開,且由公主親自來監管,無人敢說半個不字。”宋辰安略微走近了些。
他既然了解她的為難,自然是會為她掃平一切前路。
“謝小姐,我只是想回報你之前相助之恩,你不必多想。”他又加了句。
謝南伊沉默了。
她之前的確想到過,若是不嫁人,她該如何在相府立足。
宋辰安提供的,當真是個好機會。
可她還是有擔心,怕自己重來一世,還是無法讓自己過得順心如意。
她怕自己無法對付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語,無法做到算無遺策。
看出她的猶疑不定,宋辰安接著道:“既然是我向皇上提議,我自然會護著所有女官,包括你,若是出了何事,你盡管推到我身上便是。”
“推到大人身上?”謝南伊無奈地笑,“若我沒猜錯,大人將宋彥初關起來,平南侯沒少找你麻煩,甚至宋家那些長輩也跑去為難你,對不對?”
上輩子,她在平南侯府持家十年,對于那些家族長輩的嘴臉,實在是太清楚了。
他們只會用各種道德制高點來要求宋辰安,將他逼得氣都喘不過來。
宋辰安訝異于她的聰慧,轉過身看著窗外的燈火:“姑娘當真是料事如神,他們的確是來找我,想讓我放了宋彥初。”
“那你放了嗎?”謝南伊問道,“你是不是頂不住他們的壓力,最終還是選擇維護宋彥初?”
宋辰安搖頭:“若是以前,或許我會,但是這次沒有。”
他心中壓著一塊巨石,壓得太久了,無人可以訴說。
謝南伊的一個問題,像是打開了他的話匣子,他慢慢地訴說著今日發生的所有事情。
包括皇上處罰那幾個長輩,卻單獨饒恕他之事。
聽到他連這樣的秘密都告訴自己,謝南伊竟是下意識地走近了些,只是身子還處在暗處。
“他們想讓我將錯處都歸在你和那幾個舉子身上,可我做大理寺卿的初衷是什么?就是嚴格執行大越律例,還無辜者清白,讓犯罪者下地獄!若我一再違反原則,我就不再是我,而是個牽線木偶!”
“大人這些年,在平南侯府過得也很不容易吧?”謝南伊忍不住溫聲問,“作為長子,你擔起所有的責任,卻沒有受到公平的對待,相反,宋彥初什么都沒做,卻被所有人溺愛。”
這句話,完全戳中宋辰安心尖上最柔軟之地。
他咬著牙,強忍著才沒有讓自己落下淚來。
近二十年了,終于有個人懂他心里的不甘與苦悶。
“你該做的都做了,宋大人,你對得起宋家任何一個人。”謝南伊繼續道,“從今天開始,愛你自己,事事都以你自己為先就好。”
“愛自己,事事以自己為先?”宋辰安茫然的眼神,霎時間有了光亮,他轉頭看著她,目光溫溫沉沉,“謝小姐也當是這樣。”
“自然,我們有著同樣的境遇。”謝南伊輕笑,“今天算是,兩個倒霉蛋愛自己的開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