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是敲敲打打,把零件一個一個裝回去。
車子好歹能跑了,但桐油沒曬干就用,木頭防潮性就不好。
畢竟是個臨時做出來的備胎,有安全隱患。
還是要跟孫夫人說明情況,沒準在回城之后還得重新刷漆、加固。
荊軻嘆了口氣,又要花錢……
等車子完全修好已經是傍晚,回城怎么也得天黑。
荊軻對木匠父子拱手道:“深謝了,我明日就來補錢。”
木匠搖搖手:“我兒明日進城采買,路過你那兒直接取吧,是……東市的青禾軒對吧?”
“正是。”
木匠點點頭,帶著兒子離開。
車修好了,荊軻去屋里喊出段靈兒,向這戶人家作別。
盡管女主人熱心得過分的眼神讓荊軻很不舒服,但總也是熱情招待,讓兩人免費棲身一宿,還帶了三頓飯食。
況且……人家也是好意……
這家的孩子跑去隔壁找來阿山阿水。
他倆把大門一鎖,將鑰匙交到段靈兒手里,這現在就是她自己的房產了。
與父母無關。
不過靈兒并沒開心太久。
房產歸房產,不能產生價值也就是幾堵墻而已。
她其實在認真考慮荊軻一直暗示她做的事,偷賣段然的破寶貝。
段靈兒以為最初的堅持是為了什么孝道,父親的藏品怎么能未經同意就私自偷拿擅賣呢?
如今看來,其實是誘惑不夠。
為了別人的事情,怎么都不至于跟父親反著來。
但當青禾軒被荊軻說得好像有那么一點重振的可能,而他看起來很有把握的樣子,她就開始動搖了。
回城的路上,阿山趕車,荊軻、靈兒和阿水坐在車里。
段靈兒一路沒暈車,她在全神貫注地想著怎么應對父親。
又看了荊軻幾眼,想跟他商量,可旁邊有外人,也不好說這些。
而且他睡得渾渾噩噩,幾次歪頭倒在瘦巴巴的阿水身上。
靈兒看著他的睡相輕笑一下,視線又落到他手臂,腦中閃過一些遐想……
……
夏天天黑得晚,最近都是戌時二刻(19:30)才暗下來。
濮陽城戌時六刻(20:30)關城門。
馬車在天色擦黑的時候進了城,先回青禾軒把阿山阿水放下。
阿讓看見阿山回來了,還興奮地拍拍他。
據他所說,這兩天齊大錘都沒來鬧,他們也算守信。
之后荊軻先把段靈兒送回家,迎接他們的,是意料之中的急切關懷。
“靈兒啊!”段夫人提著裙裾跑出來,一把拉住靈兒,“你這孩子,你們、哎呀上哪里去了?居然一夜未歸?把為娘急死了你知道么?再不回來,我就要去告官了!”
段然也急急忙忙帶著段禾苗跟在后面,半句話都插不上嘴。
“這不是回來了么,”靈兒輕輕拍她手,挽著她進院,“女兒找到阿山啦,把他帶回來還債,那些人不會再來打擾我們家了。”
“不是說昨天回來么,怎么又拖了一天?還在外面過夜?哎喲受苦了女兒喲,睡在哪里的啊?有沒有餓著?給我看看。”
天下最煩人的幸福,莫過于母親的嘮叨。
“有啦,有阿軻,照顧得我好好的。”
“哦對,阿軻。”段夫人回頭喊他。
荊軻剛準備駕車去還,聽到她喊,“誒”了一聲跳下車,天真兮兮地跑進院。
段夫人正要開口,看見他的衣服,急促地尖叫了一下:“啊!哎喲你個天殺的!”
那見鬼的表情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院里幾人奇怪地對視一圈,不明所以。
荊軻更是一臉懵逼,低頭看看自己:“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