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靈兒看向荊軻,他笑著輕點一下頭,示意她繼續。
“可是啊,光有這兩個字,別人也未會必相信這是出自韓子之手,說得再多也沒什么用吧。”
段夫人揚了下帕子:“那就讓她們來看,來店里,哦對了,韓子來的那天,有旁人在場么?能作證嗎?”
段靈兒嘴角微揚,點點頭:“有的,君府的張管事,還有幾個隨從。”
“那不就好?她們若是不信,就請張管事來作證。”
“阿娘,不怕她們不信,但夫人們如果要來,那店里肯定得上些吃食吧,我們做食肆的,總不能讓這些大戶的夫人們光來看字對不對?”
段夫人有點猶豫:“上次欠債的那個阿山……他能做什么?怕是他做的東西,不能入這些人的眼,那豈不是又丟了面子?”
“這個呀,說來巧了,阿軻前些天認識了一個朋友,他原是趙國先王的尚食令,后來因私事辭官,來衛國投奔親戚,自己也想找份活計,后來給阿軻遇上,就請他來青禾軒做事,這兩天啊,已經出了好些菜了。”
“你等等,”段夫人伸手打住,“趙國……先王的……尚食令?趙王宮里的?”
“是啊。”
段夫人有點狐疑:“他堂堂的王宮尚食令,如何愿意給小小的食肆做廚子?怎么不去衛君府?尚食令是享俸祿的,他是什么私事啊居然辭官?別是犯了事逃難來的吧?”
段靈兒愣了一下,還真給她說中了。
這個來龍去脈有點復雜,他們也答應了蘇嘉不說出去。
沒想到母親會追問,一時不知怎么作答,就看向荊軻求助。
荊軻連忙接話道:“是這樣的,衛君府不缺人,我跟他無意間認識了,聊得投緣,這便請他來店里看看,他說小食肆輕松,沒有宮里那些嚴苛的規矩,這才愿意來幫忙,工錢也要的不多,就當打發時間了。
“而他的身份,您就放心吧,他是游徼長的內兄,家里出了點事才喊他回來的,至于什么事……這個嘛,別人家的私事我也不好打聽,您就算信不過他,還信不過游徼長么?就是那個王世啊,專門在東市巡邏的那位。”
段夫人才不認識什么王世,但既然說了是游徼長,姑且就相信一下。
她又繼續問道:“那這個廚子會做什么?八珍會做嗎?”
荊軻點點頭:“會的,一上來就要做炮豚,但是三天太久了,我就先讓他做了只小的烤乳豬,皮香柔嫩,人間至味啊……”
幾人開著會,段禾苗在邊上聽得昏昏欲睡。
忽然聽見烤乳豬,來了精神,兩眼放光,插話道:“那是真好吃,連小僅也說好吃,呂家最近都沒肉吃,他們真可憐。”
荊軻笑著摸摸他腦袋,繼續道:“今天又做了芥醬魚膾,那魚膾片下來,魚肉還在跳,蘸上芥醬,哎喲母親,您是沒吃到,真是難以言喻的鮮美,哦,還有酒漬鹿肉,明天就能吃到漬好的鹿肉了,到時帶回來給母親一嘗,這三道菜,絕對夠面子吧?”
段夫人聽他說的這么好吃,也有點心動,問道:“那你給他多少工錢?青禾軒付的起嗎?”
終于談到關鍵的問題,荊軻笑了笑:“八十錢一天,只能付得起一兩個月的,再加上食材也要錢,可都是高級食材,那樣就更撐不了多久,怕是等不到母親把那些夫人喊來看韓子的字的那天了……”
荊軻失落地嘆了口氣,皺眉搖了搖頭。
段靈兒看他裝模作樣的,低頭抿嘴忍住笑。
然后也蹙眉作出一副惋惜的樣子,配合著搖搖頭。
段夫人的虛榮心即將被滿足,怎么能因為沒錢付給廚子這種窩囊事而半途中斷了呢?
她當即拍拍段然:“快給女兒錢,讓她留住這廚子,還要做那些菜!”
段然其實有點無奈的,他不想管青禾軒。
如今被荊軻抓了把柄,又被夫人這么一命令,也就只能連連點頭:“哦哦,好。”
荊軻和段靈兒相視一眼,同時一笑。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