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輕搖一下頭:“暫時還沒有,青禾軒不是還沒做好呢么?等做好了……”
她停了停,看著荊軻,腦中浮現一些憧憬,關于以后的日子、以后的丈夫,隨即說道:“……等做好再說吧。”
荊軻點點頭:“也好。”
段靈兒很清楚自己前兩天晚上跟荊軻在書房后的小竹林里意味著什么。
什么也不意味,因為沒人做出表示。
只是一種淺淺的接觸上的心愉。
如果要更進一步,必須有人得說出些什么。
說出來之后,還要跟父母坦白,那可是道大檻。
段夫人平日里雖處處遷就女兒,但在大事上,靈兒怕是沒有太多的話語權。
她知道,自己跟荊軻現在這樣……是要被孟子罵的。
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逾墻相從,暗夜相會,父母國人皆賤之。
段靈兒輕嘆一下,望向荊軻,有點期待:不知道阿軻會不會帶我私奔……
此時,街道西頭逆光的地方,遠遠走來幾人,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頎長。
兩人遮手擋光,定睛瞧了一眼。
是霍老一家四口,和趙夫子一家五口。
兩位老人溫文爾雅,精神矍鑠,在家人的跟隨下緩步走來。
荊軻笑了笑,迎了上去,作揖道:“見過霍老、夫子,感謝前來,青禾軒恭候多時了。”
“是我們來晚了,”霍老笑著擺擺手,“一直念著小兄弟的邀請,無奈風雨大作不得而出,現在雨后放晴,這便前來看看,想不到你們還在。”
荊軻又欠一身:“一直在的,諸位請隨我來。”
兩人領著這一大群人進店,**最先認出霍老,當即下榻朝他作揖。
旁人也跟著紛紛行禮,呂萌呂僅吃得差不多了想走,卻遇見霍老和趙夫子兩家剛來,就稍留一會兒。
趙夫子見到呂僅,笑著看了一眼。
但發現他姑侄二人的盤里有兩根鴨腿骨頭,立刻板起臉:“呂僅,你在喪期,怎能犯禁食肉?”
呂僅小眉毛一皺,委屈的要命:“弟子……弟子實在餓……”
趙夫子嚴肅道:“餓了可以多吃麥飯。”
呂僅低著頭,躲在小姑呂萌身后。
呂萌也懾于夫子嚴厲的目光,轉過臉假裝沒聽見。
在長輩的威嚴之下,她那跳脫的性子就被壓制得死死的。
好在趙夫子并沒多說,很快和家人一起落座。
霍趙兩家點得不多,剛好夠吃,受人之邀不用花錢,自然也不好點得太多太貴。
借著等菜的空閑,霍老和趙夫子來到“好吃”木牌和“韓非寫的”木牌旁邊賞析,還喊來荊軻求證。
得知這真是出自韓子之手后,又認真地對字形、運筆、力道進行了全面的分析與鑒賞,得出一個結論:韓非寫的,就是好。
……
濮陽城的雨后黃昏,進入了太陽落山前的黃金時間。
整座城都沐浴在暖融融的金色夕陽下,剛剛醒來,又要睡去。
東市的街道安安靜靜,唯獨一家叫青禾軒的食肆賓客滿堂、歡聲笑語。
就像二十年前鼎盛時期的那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