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氣鼓鼓地站起,兩眼倔強凝神:“母親就是想把女兒困在家里,一輩子做個跟您和姐姐、嫂嫂一樣的深閨婦人,女兒如今告訴您,我偏就不會呆在這個家里,大不了就不姓這兩個口!”
她撂下這話轉頭就走,呂老夫人緊緊皺眉看著這個不服管教、性情不穩的女兒深感無力管束,還對呂不韋生前對女兒的寵溺放縱心生幾分怨懟,在心中數落起亡夫。
老夫人撐頭閉目,過得半晌消停,一個婢女從側門趨步進來,見夫人在休息,便繞到孟奚身邊伏耳小聲說了幾句。
孟奚又在老夫人身邊跪下,輕聲道:“夫人,今天是望日,青禾軒的兩位東家送來了一些菜,說是新出的,送來給夫人嘗嘗。”
聽到“青禾軒”三個字,呂老夫人非常舒心,緩緩開口:“靈兒這孩子,乖巧,有些日子沒見了,剛跟丫頭置了氣,就讓他們過來陪我聊些,也好換換神。”
不多時,荊軻和段靈兒二人就被了老夫人屋里小坐,聊的東西也都是些關于新婚的準備和新菜的口味。
呂老夫人就喜歡跟年輕人拉拉家常,聽他們說些街頭巷尾的樂子,自己也輕松一點。
之后,荊軻出屋去方便,經過一條連廊,遇到了抱頭痛哭的呂萌。
她坐在廊邊蜷著腿,把臉埋進膝蓋嗚嗚嗚嗚的,肩膀還一抽一抽。
荊軻放慢腳步走到她身邊,咧嘴笑笑:“喲,是誰讓堂堂呂家七姑娘哭成這個樣子?我得好好膜拜一下。”
呂萌聽見那聲音就知道是誰,現在沒心情跟他杠,胡亂抹了抹眼淚:“你來干嘛?不用在家陪夫人么?”
“靈兒在老夫人那里聊天呢,咦?”他看到她的臉,抽了下眉毛,“油……怎么哭成這樣,鼻涕都糊在臉上了,能不能揩一下?”
呂萌吸了吸鼻子,一摸鼻底,果然摸到半手鼻涕,黏黏的、亮晶晶地粘在手上。
她旁若無人地用袖口隨意擦擦,然后把袖子卷起兩道,托著下巴失神地盯向面前一株小樹發呆。
荊軻抱臂靠上廊柱:“今天店里新出了鹵香鶉蛋,送到后廚了,我看你心情不好的樣子,去吃點東西吧。”
“別惹我,”呂萌冷聲道,“我心情不好,想殺人。”
明明是好心勸她,她還不領情。
荊軻“嘁”了一聲,隨口問道:“人沒殺得了,先把自己哭暈了,就你這樣還想殺誰?”
呂萌沉默片刻,緩緩吐出兩個字:“嬴政。”
她有些得意地看向荊軻:怎么樣,你這小民不敢想吧?
他的確是愣了一下,不過也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不慌張,不驚訝,好像一點也不覺得這是多大的事,就跟要殺一只雞沒什么區別,這倒讓呂萌非常意外。
荊軻呵呵兩聲,輕點了一下頭:“那你說說,想怎么殺?”
“買刺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