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軻微微一笑,朝他拱手:“在下荊軻,見過衛公子。”
“久聞大名,終于見到真人了,”子南雍朗然笑笑:“我去過好幾次青禾軒,可惜你都不在。”
“公子賞光親臨,鄙店蓬蓽生輝,荊軻沒能親自接待實在是怠慢,還望公子見諒。”
子南雍擺擺手,請他坐到自己旁邊的案席:“荊兄不必跟我多禮,我是個隨意的,與人交往踏實自然,我的朋友都直來直去,你若是同我處得久了便會明白。”
“那荊軻便期待與公子成為朋友了。”
“何須期待?”少年笑了笑,托了下手,“現在不就是了么?”
“呵,是啊。”
荊軻覺得這孩子很好相處,真誠大氣,跟他的父親、人們口中相傳的軟弱衛君實在是兩種風格。
子南雍自斟一杯:“我看了你畫的韓子像,線條簡練,寥寥數筆就勾勒出韓子的面容特征,很像,逼真傳神,令人印象深刻啊。”
荊軻也覺得那張宣傳畫不錯,點點頭:“公子過獎了。”
“你家的青禾團我很喜歡,父君也很喜歡,哦,還有你們那個鹵菜,到底怎么做的?尋常做法都是白蒸、水煮,然后蘸醬,我長這么大還是頭一回吃嘗到那種做法。”
他抿嘴笑笑,正要開口,吳均來到二人身邊,皺了下眉頭,欲言又止。
“吳東家來了,”荊軻朝他端了下手,“方才找了一圈都沒見你,來的正好,馬上要開席了,快找地方入座吧。”
子南雍也朝他笑笑:“是啊吳東家,大家都坐了,你也快坐吧。”
吳均嘆了口氣,這衛公子旁邊的上席原本是他的位子,他只出去轉了一趟就被人占了。
此時居然坐著個初出茅廬的荊軻,兩人還相談甚歡的樣子。
他擠出一個勉強的笑,朝其他席位掃去一眼,與主人席離得近的位子都有人了,唯獨門邊一桌空席。
他才不會坐什么門邊,門邊都是給毛頭小子坐的。
吳均皮笑肉不笑道:“荊東家,這席位本是我的,麻煩讓一讓。”
荊軻輕眨一下眼睛,看看左右,他也看到了門邊有張空席,但離子南雍太遠,不好聊天,也很快意識到那是個末席。
論資排輩,自己都該坐到那邊去。
子南雍雖然年少,但他是衛公子,地位高,除他之外,整個大堂就屬自己年齡最小。
其他賓客見吳均一直站在這里,覺得好奇,紛紛停話看來。
再看他的神情,大有通過旁人目光來強迫自己的意思。
加上他站著、自己坐著,那種清高的蔑視感又出來了,這讓荊軻很不爽,很想懟他一句:案上寫你名字了?
但縣里的長輩名流都在,如果貿然回嘴,很可能會影響自己在圈內的口碑。
荊軻正思忖對策,子南雍卻朗聲說道:“荊兄,來,與我同席,那個位子就還給他吧。”
救場真及時,少年,很有眼力見啊。
荊軻心里笑笑,當即接話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旋即起身朝吳均冷諷地做了個請:“吳東家,請入尊席吧。”
吳均冷哼一聲,蕩袖坐下。
荊軻與子南雍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他往邊上讓了讓,剛跪坐下來,宴會家東孫仲就匆匆而入,一路致歉、道著久等。
走到最里面,看見子南雍和荊軻同席而坐,就笑笑也沒多說什么,之后用幾句祝酒詞開席,宴會便開始。
幾輪酬酢,孫仲也不繞彎子,直接進入正題:“正如諸位所知,孫某今日設宴,除了請老友小聚,也是為了聽聽荊小兄弟說說那無刃劍的事,來龍去脈,孫某與在座的各位都是很感興趣的,還望荊小兄弟如實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