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軒……”主事抬頭想了想,“哦,青禾軒啊,所來何事啊?”
荊軻四顧一圈周圍,把他往邊上請了幾步避開酒工:“令東家的事,聽說了,深表遺憾,特來問候。”
“遺憾?”主事挑了下眉,冷呵一聲,“怕是高興還來不及,你也是和那位一樣、是想來買酒坊的吧?”
“唉……”荊軻面色凝重地嘆了口氣,神情傷感,“瞧您這話說的,人命關天的事,沒人能高興的起來,吳東家與我也算有點來往,前陣子還一同赴宴飲酒,他如今走了,在下倍感沉痛,還請主事節哀。”
主事看他那樣子,雖然不信,但也拱了拱手:“你有心了,可若真是吊唁,該去吳家宅邸,而不是來這酒坊。”
荊軻隨即接道:“去過了,可管事的說吳夫人不在府上,我便沒有進門,白馬閣也歇了業,這才來的酒坊。”
“夫人?”主事輕哼一聲搖搖頭,“別提了,她也被官府帶走了,那個女人,唉,可是把我們東家給害——”
他忽然捂嘴息聲,在外人面前多說了自家主人的壞話,不禁懊悔。
不過聽這主事護主的口氣,應該不是段家的老伙計,荊軻便問:“看您樣子,一定是位頗有經驗的老工,請問主事是什么時候入的白馬酒坊?”
主事稍想片刻:“三年前,怎么了?”
“可知這酒坊是吳東家從城東段家手里買下的?連同城外幾十畝的酒梁田?”
主事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什么段家,是吳東家請我來的,我只認他。”
荊軻又追問道:“那請問白馬酒坊現下當如何經營?如果有能用得著我的地方,我會盡量幫忙,青禾軒也需要進酒。”
“先把眼下這一單做完吧,”主事擺擺手,“做完之后發了工錢,大概就該散了。”
“有沒有想過把酒坊賣給剛才的呂氏?有他們在的話,大家興許能有個著落。”
“唉,酒坊又不是我的,我說了怎么算,都在官府那兒有報備的,契書上是東家和他夫人的名字,兩人一起經營,現在沒了一個,另一個也不知是什么命數,就跟這酒坊一樣啊……”
荊軻遺憾地看向繁忙的院中:“那這么好的酒坊就這么落沒了?”
主事垂目輕輕搖頭:“我也不知道,也許官府會來人收走,這個別問我,我只會釀酒。你還有事么?沒事的話就請回吧,昨天被人攪和的提前收工,今天還要趕工吶。”
荊軻當即朝他作揖:“多有叨擾,在下告辭。”
主事做不了主,對酒坊以后的發展沒有想法,看樣子他也是這么跟呂氏的人說的,所以現在還有機會。
得想辦法找姜雅直接談。
可她現在被關在縣獄,不知什么時候能出來,如果自己為了這事而專門打點進去見她,未免也顯得太心急了些。
見太陽西斜,荊軻便上車去青禾軒收賬,錢行的人應該快要來店里準備換金餅了。
趁著還沒下市,他在青禾軒斜對面的香鋪買了一盒新出的熏香,是東家自己配的料,里面加了桂花末,靈兒一定喜歡。
回到青禾軒,店里最后幾桌熟客剛付了錢,與荊軻寒暄幾句便離開。
尹江有點不安地過來拽拽他,往里面指指,他就看到了最里座的三個熟悉的身影。
有點驚訝,午后才來問的話,傍晚放人?
又面露喜色,快步上前跟他們招呼:“蓋兄,你出來了?”
坐在外面的是楊允和陸林,里座的蓋聶鬢發散亂,滿臉疲憊,狠目抬眼:“你都跟當官的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