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兩刻,時間已是午后,二人回到了青禾軒。
本打算看看就走,聽尹江說蓋聶來了,他們便又來到小室。
微胖的紅發帶大叔正坐在門邊玩狗,跟他一起玩狗的還有段禾苗和呂僅。
小白條長大了許多,好像還可以再大些,吠叫的聲音也越來越宏亮,已經是條快要成熟的看門狗了,每晚都幫青禾軒守著后院。
“蓋兄早來了。”荊軻笑著上前。
“幾日不見,”蓋聶拍拍屁股起身,“荊弟就成大忙人了,喲,弟妹也在。”
段靈兒朝他微微頷首,讓禾苗和呂僅帶著小狗上旁邊玩去。
“說吧,”蓋聶輕甩一下頭把發帶蕩到腦后,“什么事?”
“進屋說。”
三人前后進屋,段靈兒為他們斟水,而后偎在荊軻身邊坐下,小鳥依人,乖巧萬分。
蓋聶見了,嘖嘖嘖地嘆了口氣:“欺負我一個人啊……”
兩人靦腆地笑笑,荊軻清了清嗓子:“說正事,蓋兄,特意留你不為別的,有一事相求,我想買下白馬酒坊。”
蓋聶懶懶地眨了下眼睛,稍想片刻便道:“你是想讓我跟小雅去說?”
“是。”
他面露難色,抿了抿嘴:“這個……我是跟她好,但吳家生意上的事,小雅也不太跟我說,她在經營方面很強勢,我不好貿然多嘴,怕是幫不上忙。”
荊軻笑了笑:“并不是要蓋兄去說服她,只想請你牽個線,其他的,我去跟她談。”
蓋聶抱臂低頭,身子前后微微晃動,像是在糾結。
荊軻補充道:“吳東家剛走,我知道眼下不是個合適的時機,但吳夫人既然精于經營,就該早做打算,或者說已經有了打算,吳家這幾天治喪,她最近心情怎么樣?丈夫沒了,是喜是悲?”
蓋聶輕呵兩聲:“我要是說喜,你怎么想?”
荊軻點點頭:“看她樣子,也是苦于吳均已久,能夠擺脫,覺得是喜事無可厚非,而我只關心她的喜悲會如何影響她的決定,如果能提前知道她的心情,我也好提早備些不同的說辭。”
蓋聶單手撐膝,端著水碗笑著搖了搖頭:“你們這些經商的,可真愛算。”
“算?”荊軻咧嘴笑笑,“談不上,只是多知道一點便能準備周全罷了,蓋兄還知道哪位經商的愛算?”
他擺了擺手:“不提了,那我去看看她怎么樣了,順便幫你說說這事。”
“有勞蓋兄。”
……
……
冬季深夜,寒風凌冽。
城西吳家門頭掛白,身穿素衣的家仆在給喪燈填油。
一道微胖的黑影無聲閃過,從宅子最東頭的小巷翻墻而上,落進院中沒發出半點聲音。
這是個輕盈的、微胖的中年男子。
他系著紅色發帶,輕車熟路來到停著靈柩的大堂。
堂屋在治喪期間保持長明,火燭晝夜不熄。
這家的女主人姜雅身披孝服,獨自跪坐在火盆邊上,為剛逝世沒幾天的丈夫守靈。
她手中捏著一枚竹簡,只憑上面短短的一列字,就讓她擺脫了這個道貌岸然的丈夫,獨攬吳氏家業。
“這么晚了還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