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閣門前清冷,從外面看只是門臉豪華的食肆,穿過大廳卻別有洞天。
后院是一座精心布置的典雅庭院,老樹蒼柏,小徑圃園,中間還有一汪清池。
池上坐落著低檐水榭,連廊通行而至。
姜雅在榭中開了小席,等待荊軻和段靈兒光臨。
這里雖然歇業了,前廳空空蕩蕩,但掌柜伙計依然在崗,后廚里也熱氣騰騰地準備酒食。
年輕的寡婦帶著兩名婢女在水榭入口等候,素顏素衣,木釵葛帶,臉色還算不錯,不僅不憔悴還泛紅光,看來丈夫的死對她沒什么影響,除了衣著。
三人簡單地行禮寒暄,荊軻和段靈兒稍作慰唁,而對蓋聶這個牽線人閉口不談。
姜雅的目光在段靈兒身上掃視一眼,微微一笑:“段姑娘桃李年華,令人好生艷羨。”
她淺笑一下,微微欠身:“夫人過獎了,靈兒年少,許多地方做得不足,還望夫人多些指教。”
荊軻瞄向她,這不是挺好的么?相當自若,始終保持淺淡自然的微笑。
看來她情緒把控得很好,他便也不再去擔心。
兩人提前統一好了口徑,對待姜雅只喊夫人。
從她在孫仲宴會對吳均的態度來看,她應該不喜歡自己被稱作吳夫人。
三人入席之后,對酒食稍作品評,荊軻便開門見山:“夫人,我家想買回白馬酒坊,不知夫人有什么條件?”
姜雅輕抿一口水:“巧了,呂氏也想買呢。”
荊軻笑問:“敢問夫人對以后可有愿景?”
她緩緩放下水杯:“愿景?”
“在濮陽商界,夫人是與男子齊名的人物,對人對事自有一套法子,如今有了可以放手施展的機會,想必已在心中有所圖謀,這就是愿景,就是夫人以后要走的路。”
“放手施展的機會?”姜雅不置可否,細聲慢語道,“先夫昨日才出殯,墓門上的封泥都沒干透,你今日就來這般說辭,言下之意,先夫不在了,便是我的機會,你就是這樣看我的么?”
荊軻輕搖一下頭:“是不是機會,夫人心里最清楚,只要能把握住機會,旁人的看法無關痛癢,逝者已逝,活著的人要做的事才重要。”
她閉目輕笑一聲:“我若要把酒坊賣給呂氏呢?”
“下下策。”
姜雅輕輕揚起眉梢:“愿聞其詳。”
“據我所知,呂氏每有收購商肆、產業,都會即刻換掉所有人員,掌柜、工頭皆為他們親選,再由這些人去招來新的人,若是夫人將酒坊賣給他們,那可就完全是呂氏的了。”
“我既然賣給他,那自當全是他的。”
荊軻微微欠身:“如果夫人愿意賣給荊軻,那酒坊便還是夫人的。”
她頗感意外,盯著他沉默片刻:“什么意思?”
“我如果買下酒坊,全坊人員不換,所有的主顧、酒糧、酒坊里的一應事務原封不動,以前什么樣兒,以后還什么樣兒,而夫人也照樣是酒坊的東家。”
段靈兒蹙眉看來,阿軻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