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雅饒有興趣:“那你買了什么呢?”
“我買一個名字,白馬酒坊將名字改回段氏酒坊,而且……”
他停了停,朝段靈兒稍一抬手:“段家是夫人的東家,日后酒坊的收入,段家要一半。”
“我的東家?”姜雅冷笑著搖了搖頭,“呵,好大的口氣,要我屈于人下,那我倒更愿將酒坊賣給呂氏,你想知道他們出多少么?”
荊軻笑了笑:“呂氏出價是高,我自認比不上,但夫人可想好,酒坊這么好的生意給他們買斷,這輩子怕是碰不上第二份的了。各國官府、軍中的需求向來穩定,長久對比下來,哪種獲益更大,夫人比我清楚。”
姜雅不緊不慢:“那我就不賣了,白馬酒坊這些年積累了不少大主顧,繼續跟他們做下去,又何必與你平分?”
這女人,逞強。
荊軻輕托一下手:“夫人既無心出售酒坊,又怎會答應與我見面?且還已經跟呂氏談到了價格。”
“聊聊而已,”她瞇眼看向亭外,語氣帶著暗諷,“還不都是你們想方設法地一再上門打聽,一個呂氏顯貴,一個荊氏新秀,駁誰也不能駁了您二家的面子不是?好歹也是要見見的,卻讓你們給誤會了去,以為我家真的山窮水盡要賣產業過活兒了?”
荊軻:“夫人哪里的話?夫人家業正盛,白馬閣的名氣在諸國之間久盛不衰,是我青禾軒仰慕學習的對象,怎么會因為一點小小的變故就山窮水盡了?
“況且荊氏萬萬不敢當,荊軻是段家的人,掙點小錢養家糊口罷了,白馬酒坊曾是段家家業,也是家尊割舍不下的一份念想,如今有了些能力,便與夫人來商量,還望夫人考慮一下。”
段靈兒暗自冷笑:你家尊才沒有割舍不下呢,當初就是他賤賣的啊。
“還是那句話,”姜雅手指在案面上輕叩一聲,“白馬酒坊有著多年合作的老主顧,繼續與他們合作便是,我沒必要把這么好的生意賣掉,也不缺錢。”
荊軻點點頭:“夫人的確不缺錢,也不會僅僅滿足于金錢,你想要擴張,想要更大的產業,你缺的是能幫你分擔的人。”
姜雅稍一挑眼,默不作聲。
此前的確是吳均在外擔事,她主家業的內里。
兩人感情雖然不睦,但在生意上的配合相當默契。
吳均一走,她就像是缺了一條臂膀。
眼下被荊軻說中,她冷目瞧著他,心生一絲不甘,但又不得不服。
荊軻繼續:“據我了解,白馬酒坊的主顧大多關系到官府軍隊,如今秦國吞衛國設東郡,它要想東進,就必然會在濮陽周邊屯兵。
“而填飽這數十萬士伍的酒肚就成了首當其沖的重要需求,不是我輕視夫人,只是女子孤身一人在魚龍之間游刃,多少都會覺得有吃虧的地方。
“如果能有個男子出面,那夫人也許會省去不少不必要的麻煩,這就是分擔,你與我段家合作,夫人方可實現理想,何樂而不為呢?”
一語落罷,兩個女人靜靜地看著他。
段靈兒心中又忐忑起來,目光在二人之間來回掃視。
她沒想到買個酒坊的談判,居然要把秦國局勢給搬出來。
姜雅扶著水杯,拇指在杯口細細撫著,似是在仔細斟酌,不多時便定了決心。
“明天去酒坊找賬房,他會給你一個數,若是付得起,酒坊就是段家的。”
荊軻當即端手笑道:“夫人爽快,我明日便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