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聶拍拍他肩:“快要年底了,我也該回趟家了。”
荊軻內涵地點點頭,不再多言。
你個游蜂浪蝶還知道要回家?嫂子有點可憐吶。
“哦對,”他忽然想到一事,“來我婚宴,完了再走。”
蓋聶心覺好累,滿臉為難:“婚宴什么的……太麻煩,一大堆事情一弄就是一整天,我且先祝福了,祝你們和和美美、舉案齊眉啊,還有白頭到老什么的,嗯,就這樣。”
將離冷呵一聲:“果然頗具蓋兄風范,好真誠、好不敷衍,小弟心領了。”
“唉,我一粗人,能憋出這些詞不錯了,是我畢生絕學啊。”
兩人一路說笑著往白馬酒坊走去,在夕陽下拉出長長的影子……
……
……
入夜,呂宅。
不是文信侯府那個呂宅,而是文信侯的兄長呂從革的家宅。
雖也在城西大宅區,但位置相對低調隱蔽,門口也沒掛門額。
老管事林普在角門外會見了一名形色匆匆的男子,從他手里接過一個扁扁的小布袋,又給了他一袋錢,男子便朝林普作揖告退。
接著,林普來到呂從革的書房,里面燈火通明,放了好幾做連盞大油燈。
呂從革晚上要看書,看《呂氏春秋》。
林普輕手輕腳地進屋,在屏風外朝他行了個禮,托著扁布袋,恭恭敬敬道:“主君,方才來報,乙三酒坊的何主事……還上了錢。”
呂從革虛了下眼睛,他有點老花,看字本就費力,此時眼睛瞇成了一條線。
然而目不離簡,輕輕搖頭:“他欠了一鎰,哪里來的錢?”
“是一個叫荊軻的,替他還了。”
“荊軻……”
呂從革抬頭想了想,想起呂老夫人曾經提過的年輕人,還想到那柄跟他有關的無刃劍。
他輕哼一聲放下竹簡:“不過是做食肆賺了點小錢,就這般賣弄,行,你去吧。”
林普趨步后退,一路退到門邊才轉身離開。
呂從革繼續捧起竹簡,虛著老花眼繼續看。
呂氏除了大宗買賣,也在做放錢的事。
確切地說,這是呂從革自己的主意。
呂不韋在時,他不敢做,現在終于有了機會。
他并不是缺錢,而是要用人。
能還上錢的就當賺了一筆,還不上的,就讓這些人以身抵債,為自己辦事。
呂氏做跨國戰爭生意,難免會有危險。
以身抵債之人的命不值錢,就讓他們去做一些危險的事,從而避免折損呂氏的自己人。
而他從不讓自己人上門收錢,而是差手下輾轉找到那些本就名聲不好的子錢家,給點傭金去讓他們催債。
催債這種事一旦丟了力度,很容易出人命。
子錢家就算被抓,他的上線也查不到,呂氏不沾手,就可以及時撇清。
之前乙三酒坊的酒糧田出了問題,需要錢,呂從革便想借著這個機會收掉它,但橫刀殺出一個荊軻,有點意外。
呂從革的書看著看著分了心,想到那個荊軻,長長嘆了一口氣,挑眉搖搖頭:
年輕人,太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