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寄希望于他人身上就要做好失望的準備。
失掉郡卒營酒業的生意固然可惜,但愿賭服輸,呂氏言而有信,還有呂老夫人和一大家子做見證,賴不了。
呂從革只怪自己把話都說死了,現在下不來臺,就找了個人來處理這事。
若是贏了的話,那肯定會露面,沒準還會親自登他段家的門。
荊軻不在乎他來不來,只要他差使的這兩個人把郡署和酒坊的契書、印鑒全都帶來,自己和段靈兒再簽名畫押,東郡五千人郡卒大營的生意就算定下了。
之后的幾日都是繁忙的交接,白馬酒坊車來車往、人聲鼎沸。
除了來核驗酒品質量的郡署吏員,還有郡卒營的酒官和管賬的主簿,分了好幾組人,捧著竹簡在酒坊里邊看邊量,走走停停。
竹簡上詳細記錄了酒坊的地址面積、工房情況、制酒環境、每日出酒量、釀酒過程,甚至還去制作酒壇的上游陶坊看了一眼,過問了制壇陶土的土壤來源。
他們不厭其煩地出城勘測了酒梁田,用步數丈量面積、檢查糧食的生長情況,就連種田的農戶也一一上門進行戶籍確認。
酒是要給士伍喝的,士伍是要打仗的,所以事無巨細,全都要記。
萬一出了紕漏,也可以順著記錄去追究責任。
就跟秦國的兵工坊一樣,物勒工名,在兵器上刻了上至丞相、下至工人的每一道工序負責人的名字。
很好,這很秦國。
姜雅作為白馬酒坊的舊東家也整日里忙前忙后,帶著管事迎來送往。
她對酒坊易主并不在意,本就是用吳均老家的縣名命名,巴不得撇掉這層關系。
而故意給荊軻設檻,是她固執的堅持,不然誰會都以為她這寡婦好欺負,都要來分一杯羹。
為了不使自己看起來像是個很容易就能被搞定的人、女人,沒了丈夫就更要變得逞強。
尤其是在幸福得令人發指的荊軻夫婦面前。
在被荊軻拒絕之后,即使自己只有一個人也要打起精神,決不能弱一頭,不能叫他小瞧。
所以在幾方交接的那幾天,官吏們見她張羅得熱情,還以為她是段家的什么姐姐呢。
不出七日,酒坊大小事務都交辦完成,坊外也摘掉了“白馬酒坊”的門頭,換上荊軻找人定做的“段氏酒坊”,黑底金字,閃閃亮亮。
掛牌當天,段氏一家人全部到齊,除了段夫人。
她剛出月子,不便受風,還要在家里照顧剛滿月的段清兒。
清兒是段家的新成員,靈兒跟禾苗的妹妹。
也如段夫人所料,能讓她吐成傻子的,就一定是女孩兒。
到場的段家人在酒坊工人和幾位郡吏營官的見證下,舉行了一場小型儀式。
舊東家姜雅從酒壇中舀一瓢黃酒祭天,新東家荊軻握著段靈兒的手,舀酒祭地,算是達成雙方合作的盟約,而酒坊在名義上也正式算作段家的了。
段然才是那個被上天眷顧的寵兒,天上掉下一個好女婿,把他砸得懵懵的。
自己當年親手賤賣的家業又被收了回來,多了這么多酒工,還有郡部官吏到場慶賀,心中五味雜陳,當場落下一把老淚,抱著荊軻嚎啕大哭。
弄得段禾苗也不明所以地跟著哭了起來,老少爺倆夾著荊軻,瞬間哭成了淚人。
說實話,當時場面相當感人,荊軻鼻子都酸了。
“好孩子啊,飯沒白吃啊!”
“阿軻姊丈……沒白吃……”
荊軻撓撓臉:“……”
行吧,你們覺得沒白吃就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