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城北。
兩匹黑亮的快馬撒開蹄子并排疾奔,卷起一串煙塵。
沿途道路關卡上的士兵,見著馬脖上掛著“蒙”字牌,立即移開拒馬放行。
一路暢通,兩匹馬非常順利地出了城,很快就要抵達王獄。
蒙毅本想在一里外下馬潛行,卻被荊軻帶著馬不停蹄地奔到了王獄正門口。
當即被值守的獄卒隊率攔停:“來者何人?”
他自己剛問完,就看見馬脖上明晃晃的“蒙”字牌,接著拱手:“原來是蒙將軍府上,這么晚了,來王獄所為何事?”
兩人不緊不慢下馬,走近之后,蒙毅看向荊軻,他點點頭,讓他按自己教的說。
蒙毅端了下手:“隊率辛苦了,在下蒙毅。”
隊率想了想,他沒見過蒙毅,但名字也是有所耳聞的。
蒙家的二公子,跟著蒙恬司馬在軍中歷練,勇武干練,當屬少年英豪,連王上都對他贊不絕口,可不能怠慢。
他躬身還禮:“見過蒙公子,請問來此有何貴干?”
蒙毅準備開扯,清了清嗓子:“前不久有位朋友被王上下了獄,想必隊率也聽說了,是醉酒沖撞王上,王上大度,也只不過關他幾日給長長記性。
“但他家中的老母這幾天不好過啊,實在不放心兒子,輾轉托人才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幫著來看看情況,也好給她帶個回音。”
隨即說出了一個犯人的名字,隊率點點頭,表示知道這人。
但滿臉為難:“這是王獄,沒有王上的命令,我們不能隨便放人進去。”
蒙毅嘆了口氣:“就看一眼,只要確認他安生,我們就出來。”
隊率堅持道:“那便不用公子擔心了,犯人們都好,管吃管住死不了。”
他很快開始懷疑起這兩人的真實身份,質疑蒙毅到底是不是真的蒙毅。
上下打量二人幾眼,覺得從身形、氣質上來看,這都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的公子。
又繞著兩匹黑馬轉了一圈,高頭大馬,毛色油亮,腿長鼻孔大,品相絕對是上乘良駒,普通人不可能有這種馬。
最后檢查了一眼馬脖上的銅牌,實在瞧不出破綻,但這是兩碼事。
“蒙公子請回吧,卑職有職責在身,恕不能放行。”
蒙毅實在沒轍了,皺眉回望荊軻。
荊軻一直面無表情地站在蒙毅身后,讓人覺得他是蒙毅的隨從。
此時露一抹謙恭笑臉,真誠、無欺、發自肺腑。
他朝隊率作揖道:“這位官長,我家公子也是受人之托,那位老母親跪在我們面前,年邁老嫗啊,為了兒子那般求人,頭都磕破了,差點哭暈過去,我家公子怎么忍心坐視不理?若是不答應,豈不是讓人說他不仁不義?”
動之以情,隊率果然松了表情:“這……”
荊軻趕緊補充:“既然答應了,受人之托便要忠人之事,我家公子大可不必特地前來,而只要隨便說說,那位老嫗也不知真假。
“可我們還是親自來了,只為不辜負那位老人的信任,隊率何不成全蒙公子這番仁義呢?”
隊率:“話是這么說……可是……”
我成全了你,誰來成全我?你的仁義跟我有什么關系?到時上面怪罪下來,受罰的不還是我么?
荊軻上前兩步,靠近他小聲說:“蒙家三代忠良,我們公子的大父、蒙驁將軍更是四朝老將,只要官長幫了我家公子的忙,二公子一句話,官長你可就前途無量啊。”
他說著,跟隊率握了握手,送去一點金燦燦的心意。
隊率一摸,心里一驚,好家伙,真不少。
金燦燦的家伙已經握在手里,實在不想還回去。
他暗自盤算起來:這兩人不就是想看一眼犯人么,蒙家的人能有什么事?讓人跟著他們不就行?很快的。
天黑了,王獄的文官和上級都回家了,現在自己就是這座大牢里職位最高的人。
一句話就可以獲得金子,讓家人吃得更好穿得更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