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呂若被自己的眼淚給浸醒,兩道淚痕斜流在面龐,候在一旁的婢女趕忙端來熱水幫她凈面。
而院外的吟唱已近尾聲,筑弦錚錚沉沉,當最后一擊弦音落下,余音戛然而止。
呂若聽得出來,那是覆手按住了震動的弦,使它們不再震顫,也就不再發出聲音。
這不是尋常奏法,絕大部分人都是等余音緩緩消散,還會想辦法來增長弦的震動時間來使余音更加綿長,鮮有主動阻斷的。
所以這人大概是不想彈了。
剛作此想,外面又開始擊筑,這回少了吟唱,只有急急切切的弦音。
每一擊都渾厚沉著,大力果決,與剛才舒緩的調子仿佛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情感上也多了些自信和希望,好像在憧憬著什么,聽得呂若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心跳隨著筑音一次次的擊打,身體不禁輕搖,手指默默敲著拍子。
閉上眼睛享受著韻律,沒有意識到自己終日緊抿的嘴角微微揚了起來。
“汪!”
小黑球長大了,長得跟它的白條老爹一個模樣。
可就是沒長記性,總愛在家里亂跑,追著兩只蝴蝶屁顛屁顛出了院子。
婢女們正要去追,呂若輕抬一下手:“我去吧,你們跟著就好。”
她聽說了今晚家里辦宴的事,也知道會有樂人來演奏,全都沒她什么事。
所以那個擊筑的,應該就是被請來的樂人。
呂若想借著尋小黑球的機會出去走走,聽聽音樂逛逛園子。
難得有這樣的知心的音律,每一聲都落在了自己的心坎上,仿佛就是為她而作的曲。
可惜外男不能進內院,與那琴師估計也無緣見上一面了吧。
……
……
“阿嚏!”
擊筑的節奏乍然停下,高漸離這個巨響噴嚏打得尺板都掉到地上。
不等他反應過來,又是一連串的狂噴亂嚏,眼淚飆了出來,身上還癢癢無比,手背也開始發紅。
不好,難道是……
高漸離立即左右看看,尋找那個對他造成傷害的、不祥的動物。
只要一有狗靠近,就會是這個樣子,噴嚏停不下來,嚴重時手指紅腫沒法彈奏。
真要命。
按現代的說法,那就是對狗過敏。
果不其然,身后有個黑黑的小家伙,胸口一撮白毛,脖上系著漂亮的錦繩,耳朵一豎一耷拉,正好奇地盯著他。
他的第一反應是跑,第二反應是抱著筑跑。
人一跑,狗就追,黑球還叼著他的尺板追。
黑球:你跑什么丫?我不咬人的,你掉東西了,我只是想把這個還給你!
“不要了不要了!”高漸離抱著筑頭也不回地喊,“別追我!”
矜重的安靜美男子在遇到狗后原形畢露,瞬間炸毛飛奔。
矜重?不要了!
安靜?命要緊!
美男?保持住!
就算是狗口逃命,也要逃得俊美飄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