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英同大家一起離開呂氏墓園,而呂從革家實在招待不下她的隨從和騎衛。
她當晚入住衛君府,和妹妹呂若執手淚眼,打算一個月后再走。
呂家的喪事便就此告一段落,荊軻也開始跟著呂從革了解呂氏的生意。
燕國是要去的,他沒忘,但在小金剛不滿周歲前,他才不會離家。
時間還剩下半年,暫時沒跟段靈兒說,打算慢慢找機會。
機會就在呂氏的生意里。
呂從革帶著荊軻花了小半個月的時間在濮陽和陶邑的呂氏商行挨家看過,包括酒坊、布坊、糧田,這幾處是呂氏生意的中心,也是呂氏發家的地方。
交易頻繁,人脈流動,只要掌握住這個天下之中的脈絡,那么其他地方和國家的業務也都被握在手中。
其實大部分生意的運作模式與酒坊非常類似,下游有酒糧田、中間是酒坊,上面長期供應各國各級的官府軍營。
一通百通,又有呂從革和老主事們帶著鋪路,荊軻很快就心里有數。
而他看到的那個機會,是呂氏的馬匹生意。
他們竟然通過燕國與東胡有交易,從東北草原引進強壯的馬種。
當然這樣的馬不會賣到秦國去,秦國太遠,而且在西戎有自己的馬場,根本不需要東胡馬。
這馬也不賣去趙國,趙國與匈奴抗爭那么多年,爭的就是一塊可以培育良馬的草原。
呂氏的馬大多賣到燕、齊、楚三國。
齊國靠海,馬匹全靠燕趙的商人販進。
楚國地處南方,多澤潮濕,也不是產馬的好地方。
而且楚國面積很大,對馬的需求也很大,他們一般從西北的秦國買馬,但為了防止秦國人抬價,楚人也經過齊國去買燕趙的馬。
燕國經貿落后,跟發達的濮陽和陶邑相比,簡直是塊蠻荒之地,呂氏輕輕松松就壟斷了那邊的許多生意。
可壟斷歸壟斷,燕國實在沒錢,給官府的都是成本價,燕國所有的呂氏業務加起來,還沒一門呂酒賺得多。
唯獨胡馬。
燕國雖與東胡頻頻交戰,但并不是完全沒有交流。
生意是呂氏在與東胡人做,錢進的都是呂氏的口袋,燕國只收商稅。
燕國處苦寒之地,農田常年欠收,他們非常需要這筆稅收。
俸祿、軍餉、兵器、糧草都是要用錢,而燕國又沒能力去同時協調東胡人和南方幾國的買賣,只能依靠呂氏,所以呂氏的人在那邊的待遇相當不錯。
這就是一個可以去燕國的理由。
聽說荊軻對胡馬生意感興趣,呂從革相當意外,以為他只會搗騰吃的喝的。
細想之后又覺得他很有眼光,馬是當世最重要的資源,僅次于鹽鐵和糧食。
士伍打仗可以不喝酒,但是行路和運輸不能沒有馬。
眼下列國紛爭,唯一有大規模官營馬場的就只有秦國和趙國。
馬兒配種和生育都需要時間,十一個月,比人還長。
一匹剛生下的馬要長到至少三歲才能成為真正能讓人騎的、可以上戰場的馬。
戰爭可不等你的馬長大。
而其他幾國全都倚仗從私人手上購買馬匹,一買就是幾千匹。
如果要買種/馬,那就更貴更賺。
運輸的馬可以隨便一點,但如果作為騎兵馬,或是將軍的坐騎,再或是君主的坐騎,那就必須是上中之上的千里良駒。
所以荊軻這幾天在跟人學相馬,在濮陽城看馬,在陶邑看馬,在朝歌大營看馬。
看的都是種/馬,還有它們讓母馬懷上小馬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