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在正月命內史袁騰領兵攻韓,要在秋天之前獲得整個韓國。
結果夏天還沒來,韓國就沒了。
袁騰一舉攻克韓都新鄭,俘獲韓王安,以野火燎原的速度在一個月內占領了韓國全境,韓國就此滅亡。
韓地在電光火石間被秦國吞并,設置潁川郡。
韓民也盡入秦籍,被調派而來的秦吏紛紛下到鄉里,挨門逐戶登記造冊,記錄符合年齡的能戰男丁。
很快,這些韓國子民經過簡單的訓練,就要以秦國士兵的身份去攻打其他國家。
韓國雖然弱小,但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正好位于從函谷關東出的路上。
滅韓,就是為秦國搬開了擋在家門口的石頭,也為它疏通了東進的道路。
這場勝利是近幾年來秦國在攻趙受阻的逆境下獲得的最大戰果,舉國上下氣勢大振,全軍倍受鼓舞,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把刀口對準了趙國。
兩國緊張對峙,呂氏與趙國的酒業生意受到很大的影響。
東郡郡署勒令朝歌呂酒停止為趙國供酒,而趙國那邊牽連著許多呂氏的老關系,大多是呂不韋在趙國時留下的人脈。
如今秦趙不兩立,呂氏必須堅決站到秦國這邊才能繼續生意,和生存。
事務繁瑣,關系錯綜復雜,需要呂從革親自過去調解,他必須回濮陽了。
呂氏在薊城的主干坐滿大堂,聽年邁的呂從革安排事物。
他在來燕國的路上遭遇地震,連人帶車墜入裂溝傷了腰背,此后身體每況愈下,躺的時間越來越多,坐不了多久便又要躺倒休息。
可能是覺得自己沒幾年了,便想早點回到濮陽落葉歸根,到時葬進呂氏墓園,跟他的好弟弟泉下相見。
這次大堂會的主要內容,基本就是他對燕國生意的最后交代。
馬匹是除了鹽、酒、布之外的最重要的生意,必須由呂氏親信牢牢抓在手里。
呂僅才剛來這邊半年,但聰明精乖,學得很快,已經可以相馬了。
呂從革希望這孩子能留在這里歷練,也希望荊軻可以留下來幫他。
荊軻沒意見,呂家大院條件不錯,段靈兒喜歡這里的火炕,冬天好過。
可他卻希望靈兒帶上小金剛跟著呂從革的車隊回到濮陽去。
“為什么?”
段靈兒側臥在榻上哄兒子睡覺,輕輕拍著他小肚子,邊拍邊說:“這里挺好的啊,隔壁的嬸嬸姐姐們都能相互照應,小剛也有玩伴,我不想挪窩。”
荊軻臥在她身后,伸臂環著她和兒子,像座堅實的大山,牢牢守護住這個小家。
他笑著在她頸邊一吻:“乖,離家半年了,該想爹娘了吧?回去看看唄。”
靈兒被他弄得癢癢,扭身鉆進他懷里,喃喃撒嬌:“雖然我是想爹娘和小禾了,但舟車勞頓,回去要個把月的時間,沒有你,我哪兒都不去。”
荊軻是有考慮的,韓國被滅了,緊接著就是趙國,再之后就是燕國,戰火一路燒來,哪兒都沒有濮陽安全。
但誰也拗不過段靈兒。
而且回濮陽的路上也未必穩妥。
趙國去年遭遇地震和大旱,數萬流民無家可歸,代地早已失控,官府管理不了,路上亂得很。
呂從革要回去也實在是沒辦法,就算有呂氏商隊和護衛,難保不出岔子。
而除了自己,誰也不會把靈兒和小金剛的性命放在第一位。
不在身邊,妻兒的安危照料不到,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那這輩子也不必一個人獨活。
段靈兒看出他心里有事,知道他是為自己和兒子擔心,輕撫他眉角,指尖順著臉龐的輪廓慢慢滑落,眼神溫柔又堅定:
“阿軻,無論發生什么事,我們都不要分開,越是亂世,一家人就越要在一起,哪怕是死。”
他點點頭,抱她更緊了些:“依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