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咸陽。
呂萌和蒙毅一行快馬加鞭回到咸陽時,已經是次年正月。
這一路他們日夜兼程、不敢停歇,足足跑了近一個月,為的就是在樊於期的頭徹底腐爛之前趕到秦王宮。
好在是隆冬,天氣寒冷,頭顱面容依稀可辨。
進城前,呂萌打開包袱檢查了一下,還能認出是當年那個五姊丈。
接著就重新包扎,挎在肩膀大搖大擺騎馬進城。
誰也想不到一個年輕女子隨身攜帶的包裹里,會有這么一顆可怖的頭顱。
這一路,蒙毅相伴相隨,陪著她流亡,陪著她復仇,就是為了能幫她掙得一個重新走在光天化日下的機會,而不再做秦國通緝的逃犯。
兩人在城外與路上結識的伙伴道別,感謝他們在燕國的相助。
之后要通過入城的關卡時,被官兵攔了下來,要求他們下馬,檢查驗、傳。
蒙毅出示蒙家銅牌和通關符節,指了指呂萌:“這是我的婢女。”
呂萌當即狠狠瞪去一眼,但也無話可說,這一路要是沒有蒙毅的身份做掩護,她會艱難不少。
官兵雖然奇怪哪兒有婢子穿裘毛斗篷的?但也只道是蒙家待遇高,連公子的婢子都能穿裘。
而且這姑娘長得這么好,應該不是普通婢女,是個通房也說不定。
兩人過了關,呂萌牽著馬靠近蒙毅,低聲冷諷:“要我做你婢女,你好大的面子。”
蒙毅連連搖頭,憨憨賣萌:“不敢不敢,你是我夫人,才不是婢女。”
呂萌重捶他手臂:“什么夫人?我警告你,那一晚不作數,我、我喝多了酒,不算的。”
蒙毅心有失落,小聲嘀咕:“不算么……我可是認真的……而且……”他偷偷瞄了眼呂萌,嘟嘟囔囔:“明明是你先——”
“干什么呀?”呂萌大呵一聲,怒紅著臉,“我拿你當兄弟,一起找個樂子怎么了?干嘛這樣念念掛齒的?大男人羞不羞?”
找個樂子?
蒙毅要哭了。
他覺得如果自己頭上有耳朵、身后有尾巴的話,那一定是沮喪地耷拉著的。
低頭牽著馬,落沒地跟在呂萌身后。
而呂萌停步回頭等他,見他這樣可憐兮兮,嘆了口氣,伸來手柔聲道:“快點,路還長著呢。”
路還長著?是要跟我一起走嗎?是……人生的路嗎?
蒙毅胡思亂想的,頓時又活了過來,眼里閃著亮燦燦的光芒,笑著“嗯”了一聲,搖著尾巴牽上她手,緊緊攥在手里舍不得松開……
兩人來到秦王宮側門,呂萌徑直走到宮衛司馬面前,拎著包袱高聲道:“小女呂萌,攜叛將樊於期之首級,覲見秦王。”
司馬愣了下神,很快記起呂萌是正被通緝的要犯,朝前頓了半步想要緝拿。
卻見蒙家二公子在旁怒目瞪視,又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派人進宮通傳。
不多時,秦王來了旨意:讓她進。
呂萌將隨身的一把劍、一把刀、一把匕首、一把輕弩還有一袋箭矢統統留在宮門外才能入宮,提著頭顱包袱大步走進。
蒙毅正要隨她一起,立即被人攔住。
“蒙公子,王上有令,只讓呂姑娘一人入宮。”
“可……”
呂萌回頭朝他擺擺手:“你先回家去,等完事了我就去找你。”
蒙毅望著她漸漸走遠的背影,心里惴惴不安,王上真的會就這樣放過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