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餉比原來多,家里只要有一人參軍,其他兄弟可免除一年徭役。
他們的軍公爵制實在是太誘人了,底層的士伍可以靠此機會立功晉升,一級一級攀升,攀到曾經作為一個平民永遠無法想象的高度。
有了這些期許,大部分的士伍們還算服帖,未必都是誠心臣服,也許只是沒有能力。
然而在秦軍洗腦般的高強度訓練和軍功爵的刺激下,他們很快就把國家被滅的一腔怒火和悲憤轉化為要滅掉齊楚、立功進爵的勃勃雄心。
當然,這么多軍士,對酒的需求也是空前巨大的。
朝歌呂酒和濮陽段氏酒坊成了北方五十萬秦兵的最大供酒商,需要兩位東家回去坐鎮。
自燕國被滅后,從薊城到濮陽的路便成為了秦國的內部道路,沿途有秦軍駐扎,流民匪寇都躲進了深山,道上還算暢通安穩,荊軻和呂僅便打算在夏末時節啟程返回濮陽。
臨行前幾日,荊軻一家來向徐夫人道別辭行。
之前他家被姬丹軟禁,借以鑄造毒匕的機會從田光那里得知荊軻受到威脅的事,便暗中謀劃著要幫他脫困。
不過即使蓋聶在薊城有些管用的門路和江湖人脈可以將自己一家救出,但事關呂院一百多口性命,實在超出能力范圍,絕不能輕舉妄動,他們也就一直老老實實地被軟禁著。
除了徐暖因為要出門買菜而跟守衛吵過幾架外,看守和被看守的雙方并沒有發生大的沖突,直到秦軍突襲呂院那天……
姬丹見報復呂院無望,就立即命人來殺掉徐夫人一家,徐夫人、蓋聶和徐暖手上都有功夫,三人強強攜手,拼死抵抗。
但面對人多勢眾的燕兵,很快也覺得吃力不敵。
他們就趁機一把火點著屋子,將一直在附近待命、暗中關注這里的楊允和陸林引了過來。
二人用響徹天空的獨特哨音召集來了更多的江湖朋友,眾人從四面八方的巷道中接連趕至,通力拼搏。
守衛們本就被秦軍攻城亂了心,且不知上鋒生死如何,眼下還遭遇這幫子江湖人的拼命搏殺,實在沒心情跟他們攪和,就邊打邊退地逃跑了。
之后姬丹匆匆忙忙帶著父親和家眷出逃,調走了城中大部分的守衛,也無暇顧及這些人質,徐夫人一家終才脫離虎口。
可老房子全被燒光了,當晚連住處都沒有,一家六口愣是在楊陸二人的小屋子里擠了一宿,次日才去呂院找的荊軻。
他們現在住的,也是荊軻后來給置辦的新宅子。
餞行這天,徐暖一個人操持了整桌的餞行宴,還是當年那般風風火火,爽辣的性子一點也沒被那些變數而影響。
蓋聶喊來高漸離、楊允和陸林和另幾個在那晚趕來相助的兄弟,老朋友們帶著酒菜紛至沓來,溫馨豐盛的宴會很快開始。
大家一邊贊嘆徐暖的好手藝,一邊推杯換盞、淺唱低吟,盡管臉上帶著笑意,氣氛卻略有些傷感流連。
宴會直至深夜,孩子們打了地鋪睡在旁廳,大人們意興闌珊,久久不愿散席,都格外珍惜這最后的時光。
荊軻酒意濃醉,昏昏舉杯隨意問道:“真的……不去濮陽了?”
他喝得雙目失焦,并沒有明確地問向誰,一屋子人除了段靈兒全都紛紛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