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刃劍法主守勢,可以真正算作出招的攻擊招數前前后后只有四式。
示之以虛,開之以利,后之以發,先之以至。
一氣呵成,一擊反制。
無刃劍不在的日子里,荊軻常用木棍練手,別人佩劍他帶棍,還被蓋聶和蒙毅調笑過。
而調笑的結果,就是荊軻用一根木棍給他們上了一堂印象深刻的教育課:無論你是頂級的劍客還是一流的將軍,在無刃劍法面前,沒有優勢。
雖說木棍和真正的無刃劍造型相若,但木棍畢竟只是低配版的劍,揮動尚可,實質效果天差地別,一根木頭和歐冶子殉身的傳世神劍能一樣么?
與真刀真劍絞上幾圈,木棍就被削花了皮,弄得一地木屑,又得重做根新的。
而木頭也尤其少了那種“隕石的磁場”和氣流劃過崎嶇劍身而發出的沉猛低嘯,荊軻便總覺得不能盡興,不過癮。
現在拿到真正的無刃劍,一遍舞完,他的媽呀,他竟感覺自己要升仙了。
就像對某種東西上癮的人,憋悶了很久,然后突然獲得一種超脫的快感,從頭爽道腳,滿足,暢快,飄飄欲仙。
這種強烈的、身體和心靈上同時迸發出來的饜足感,只在夜晚與段靈兒鉆進被窩后才能感受到。
如今舞劍悟出了新境界,猶如醍醐灌頂、豁然開竅,荊軻臉上紅光滿面,難掩興奮的神采,整個人都被激活了一般。
而嬴政卻在想:這他娘的什么玩意兒?
處處防守,步步退后,看著真憋屈,世上哪有這樣的劍招?這還能被稱為劍么?
可一招一式看起來又的確是那么回事,當時估計也只有這個人可以把奇形怪狀的無刃劍揮舞得像模像樣。
嬴政技癢,當即抽出鋒利的寒光王劍,朝荊軻大步走去,側身站定,舉劍指他:“與寡人比劍。”
荊軻朝他一禮:“謹遵王命。”
“全力出擊,”嬴政擺好架勢,提醒道,“不準隱藏實力。”
“……好。”
……
……
與此同時,距離劍閣不遠的一座院中,小扶蘇正在蒙恬的教導下認認真真、一板一眼地揮舞短劍。
這孩子幾乎是邊哭邊練,而且是突然一下哭出來的,也不知是誰欺負他了。
蒙恬納悶,還以為他是練劍受傷了呢,一問:沒有。
他心想長公子雖然溫吞靦腆,但也不至于練個劍就哭出來,便又問他怎么了?
“沒、沒什么。”小扶蘇搖搖頭,倔強的小眼睛拼命眨著,想把掛在睫毛上的淚珠給眨掉,“啪嗒”一聲掉在手臂上,手腕也沒了力氣,劍尖頻頻垂下。
他的母后早上因為他貪睡而誤了晨禮的時辰,訓斥了兩個應該負責喊他起床的婢女,言辭用得極狠,當著一圈仆婢的面,要殺雞儆猴做給下人看,就杖責了婢女們一人二十棍,兩個小姑娘也才及笄沒多久,被打得哭著暈了過去,現在趴在屋里下不來地。
扶蘇十歲多,說來是個半大的人了,對兩個朝夕相處的小姐姐自然有感情,是他賴著不起而拖累了她們,心里苦,可在母親面前只能強忍。
忍了一上午的委屈在練劍的時候爆發了出來,弄得蒙恬一頭霧水。
而那說到底并不是多大事兒,憑羋紓的素養,應該也不會因為這種事就手下不留情地處分兩個丫頭。
主要還是因為嬴政,當初的枕邊細語,如今卻日漸冷落,她夜夜寂寥,心里時常有氣,又不能去對嬴政抱怨,但凡有點火星便要燎原,身邊人這就遭了罪。
而她情緒和不滿都傳染給了孩子,扶蘇小小的肩膀上扛著一座無形大山,有點沮喪地彎著背。
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乖巧溫順的孩子哭起來是那么楚楚招憐。
蒙恬覺得他狀態不好,便止住他的動作,拿過他的劍:“今日就到這里,公子先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