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雷霆這個老油條,抿了口魚湯潤了潤嗓子:“再說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咱們是奉命行事,又不是賣命行事?一年的伙食補貼也沒幾個銀子,犯不著真拼命!
若是以后上頭拍拍屁股走了,你們說百姓對他的怨會轉移到誰身上?”
眾人一聽,立馬會意,紛紛豎起大拇指:“姜還是老的辣!頭兒還得是你啊!咱們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若是把人都得罪光了,日后再無樹可依時,可就慘了!”
厲雷霆點了點頭:“這就對嘍!”
其實他們心知肚明,這趟差絕對有問題!
只是他們人微言輕,胳膊始終扭不過大腿。
幾人從早上一直坐到了后晌,身邊的人走了一輪又一輪。
最后只剩他們幾個了。
跑堂傳菜帶招呼食客的杜鵑,準備拿著算盤去算賬,被林柔攔了下來:“這一桌,給他們免單。”
厲雷霆幾人“唰”地站了起來:“姑娘,這是何意?”
林柔微微一笑:“自古干基層的都不容易!捕快沒有俸祿,伙食補貼微薄不說,還經常風餐日宿,風里來雨里去!
難為幾位差爺從早等到晚,算是林柔的一點心意!”
林柔看到他們,黑眼圈、大油頭,有種看到現世基層便衣的即視感,不免覺得有些親切。
厲雷霆、許七斤等人穿著便服,自覺沒有并暴露身份,眼前這個小丫頭是怎么知道的?
林柔像是看出來他們的疑問:“幾位差爺,身材魁梧,坐姿挺拔,一看就是常年訓練的結果。而且你們的膚色黝黑,說明經常外出……”
厲雷霆詫異:“可姑娘說的這些,跟大多數的獵戶并無太大差別,你是怎么發現的……”
林柔不跟他們賣關子了,而是指了一把厲雷霆他們的腰掛:“不知差爺親自登門,所謂何事?可是為了稅銀?”
這次,眾人恍然大悟!
雖然他們換了便服,可是腰掛并未摘下,上面有抓捕犯人用到的鐵鏈、繩索等工具。
還真是大意了!
來者正是永平縣衙的捕快!
他們見身份暴露,也就不裝了。
“既然姑娘已經識破我們的身份,咱們就把話挑明了吧!本捕快正是永平縣的班頭厲雷霆,依令抓你歸案!”
說罷,厲雷霆從懷里掏出一份海捕文書,當場念了起來:“罪犯林柔,打家劫舍、燒殺搶劫,十惡不赦!
若見到罪犯者可直接殺死送至官府領賞,或向官府立即通報,若私自收留,則與犯人同罪!
罪犯林柔,跟咱們走一趟吧!”
聽厲雷霆念完,錢桂花頓時覺得天都塌了。
她剛從后堂出來,就聽到了這么個晴天霹靂。
她慌忙間,拎起了一個大掃把:“出去!都給我滾出鋪子!山珍小筑不歡迎你們!
我一個鄉野村婦才不認得什么差爺不差爺!我只知道,這里沒有你們要找的人!
什么打家劫舍?燒殺搶劫?十惡不赦?你們說得是那惡貫滿盈的山匪吧!關我閨女什么事!
我生的閨女,我能不知道她的脾性?你們說依令行事,行得到底是哪門子的糊涂令!
你們倒是說啊,我閨女打了誰,劫了哪戶人家?燒了什么地方!我呸!”
錢桂花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照著那些捕快揮動掃把。
幾個廚人還有跑堂傳菜的,紛紛上前理論:“差爺,絕對弄錯了!柔丫頭這么好的孩子,怎么可能干壞事?
她一直住在我們天九村,偶爾上山打獵,哪有時間打家劫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