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異沒有,或者應該說沒能阻止這位“外神”信徒的動作。
說實在的,雖然眼前這夢境般的世界,是由他而起。
但眼下的局面,顯然已經脫離了掌控。
隨著那麻將胡牌后的“報菜名”環節,這場發生在“漣漪假面舞會”中的夢境,又有了變化。
最顯眼的,自然是那位“外神”信徒。
他原本的,那副屬于中年男人的表面外貌,如一層皮一般蛻了下來。
而在血污之中出現的,是一個皮膚被蒼白如死人的佝僂老頭。
說實話,原先那個大叔形象不算多好,但怎么都比這老頭強太多了。
滿臉皺紋、腫脹的眼袋遮住了雙眸,裸露的皮膚生出膿包,渾身的血污更是讓惡心程度又上了一個級別。
不過仔細想想,也或許唯有被命運碾碎脊梁的人,才會甘愿將腐爛肉身獻祭給星空深處的凝視。
鄭祈晴的父親鄭明華,不也是這種情況嗎?
給這些走投無路之人一點希望,他們自然愿意拋棄一切.......
而眼下這位信徒拋棄一切獲得的,是來自“外神”的恩賜。
隨著血污的落下,老者裸露的背上,出現了極為顯眼的,由膿包和疤痕組成的圖案。
那是.......“七筒”?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位在“南康晚報大廈”上的“教主”,對應的是“五筒”。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他們“麻將派”成員的代號。
就是不知道“七筒”和“五筒”,哪個更高級一些........
無論如何,眼下這位“七筒”,終于展示出了,那位“五筒”從未真正完成的儀式。
“嗬.......嗬嗬.......”
老者的喉管發出破風箱般的喘息,嶙峋背脊上凸起的疤痕正在蠕動。
那十三位頭部變成麻將的賓客,身體驟然一僵。
緊接著,在游行隊伍的狂歡歌曲聲中,他們的麻將頭.......飛了起來。
是的,就是字面意義上的飛了起來。
那些被濺滿了鮮血的玉底麻將,如火箭般冒出尾氣,在空中嘶吼掀起腥風,懸浮的染血玉牌在半空重組牌型
正如其所說的,“清一色,三暗刻,門清自摸,9番跳滿”。
而那些失去頭顱的身體,也終于喪失了行動能力,向后重重倒下。
雖然這是夢境與現實相融合的世界,但這的死亡,可同樣是死亡........
不過對于現在的高異來說,他已經沒功夫去在乎那些死去的賓客。
眼前這位“七筒”,顯然已經在醞釀些什么。
“突擊陣型,給我上,殺了那個老東西!”
靠墻而站的馬嘉奈不再猶豫,厲聲喝道,抬手命令手下的那些撲克牌侍衛上前,直接對那位“七筒”發起攻擊。
十二個侍衛從腰間掏出了不同的武器,有短刀,有手槍,有奇形怪狀的玩具金箍棒,還有手臂直接變成爪刃的人。
看得出來,其中有幾位是玩家,但更多的,應該單純是受到“外神”的恩賜,從而得到了提升。
一聲令下,一群人明顯沒有多少配合地向前沖去,目標直指那位“七筒”。
而也就在這個時間點,高異卻歪過頭去,看向一側的鄭祈晴:
“我突然想到一個笑話,你想聽嗎?”
“........哈?”
粉發少女明顯地一愣,估摸著是沒想到,居然會在此時聽到這樣的問題。
目睹了剛剛這一切的鄭祈晴,顯然非常緊張。
在這充滿精神壓力的半夢境世界中,她更是一直咬著下嘴唇,死死攥住裙擺蕾絲,指甲幾乎掐進掌心軟肉。
鄭祈晴怎么都沒想到,看上去在運籌帷幄的【調查員-羊】,居然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不過對于高異來說,粉發少女不做回答,就已經算是默許了。
或者說,無論對方給出什么回應,他都決定好了要講這個笑話了........
“請問,恐怖分子的樓下住著誰?”
“........”
少女的眼神中夾雜著迷茫和不知所措,她甚至在懷疑自己身邊的【調查員-羊】是不是被自己弄出的場景給搞瘋了。
好幾秒,她才在高異期待的眼神中,頗為勉強地搭上了腔:
“住著誰?”
“住著恐怖分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高異成功把自己逗樂了。
實話實說,這個笑話還是多少有一點意思的。
但眼下這個情形,顯然不適合大笑。
起碼鄭祈晴,是笑不出來的......
她只是露出了一個有些迷茫的眼神,便強裝鎮定,將視線投回了那位“七筒”身邊。
粉發少女自然不知道,這是高異的某種排解壓力的習慣。
她只是在心中,默默將【調查員-羊】的“可推度”下調了幾個級別,接著開始贊美起【調查員-蛇】起來.........
而“漣漪假面舞會”舞廳內的其他觀眾,也沒將注意力放在高異的大笑上。
只有那位“之乎者也”,投來了感興趣的目光,似乎好奇是什么笑話這么好笑。
至于那些侍者與高臺上的主持人們,更是絲毫沒有在意高異這邊。
原因也不復雜,也就在他講笑話的這段時間里,“七筒”那的第一輪戰斗,已然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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