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寒石城的王府內恢復了安靜,大部分人都陷入了沉睡,只有靈堂里還閃爍著燭光。
云默沉默地陪著藍敏儀守靈,兩人倚靠著跪在靈前,云默不時拿起紙錢續在火盆里,而藍敏儀則無精打采的依靠在她的肩上,眼神空洞的盯著火盆里明明滅滅的火焰。
折騰了這么久,藍敏儀的身體和心都累到了極點,可她依然睡不著,瞳孔反射著明亮的火光,似乎在昭示著她內心熱烈的火焰并未被苦難熄滅。
幾十里外的蘭谷關,夜幕籠罩著城池,街道上空無一人,只偶爾傳來幾聲更夫敲梆子的聲音,濃厚的云層遮住了月亮和星星,讓這邊關城池更顯的深沉晦暗。
自圣駕到了蘭谷關,為了安全,城里有了宵禁,繁華熱鬧的夜市被關閉,往日喧鬧的夜晚變得靜謐,習慣了晚睡的居民被迫早睡早起,保養身體。
但今天蘭谷關的安靜中透出一些恐慌,夜已深沉,但許多人家的燭火仍未熄滅,有些富貴人家甚至在忙亂的收拾東西,預備著明日城門一開,就離開蘭谷關。
雖然藍晏清下令封鎖消息,但城中居民還是知曉了關外那場慘烈的大戰。十七萬大軍,短短一天的時間,全軍覆沒,簡直是戰爭史上絕無僅有的大敗!
而且這龐大的數字和短暫無比的時間,昭示出了一個可怕的事實,宣朝軍隊與北狄軍隊相比力量懸殊,幾乎是毫無還手之力。
百姓們不知其中內幕,對平西軍、對藍家多年來養成的信任開始動搖,似乎平西軍和平西王也并不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而且聽說就連平西王世子都被人砍去了首級呢。
在這般緊張恐懼而安靜的時候,街道上悄悄出現了幾十個牽著馬的黑衣人,雖然馬蹄上都包裹了厚厚的布巾,但踏在青石板上仍然有輕微的聲音傳出,被街道兩邊因恐懼而無法入睡的百姓聽到,更加的提心吊膽。
這一行人由平西王府的后門悄悄出來,穿過街道來到了蘭谷關的西門,“什么人?”城門值守的小軍官問道,身后的士兵們手持武器,嚴陣以待。
領頭的黑衣人扯下了臉上的面巾,“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小軍官帶著兩個士兵,舉著火把來到近前,在火光的照耀下,看清了來人的面容,急忙抱拳彎腰,“卑職參見將軍,不知將軍深夜來城門有何要事?”
“本將奉父王之命,出城執行任務。”領頭的黑衣人赫然是眼神暗沉的藍敏懷。
“這……將軍,今日王爺下令,西城門關閉,嚴禁任何人出入。”小軍官遲疑了一下說道。
世子剛戰死,王爺應該不舍得讓有傷在身的長子去執行任務吧?還是去危險的城外。倒是聽其他人說過,小將軍一直鬧著要去給世子報仇。
“這是我父王的令牌。”藍敏儀將一塊牌子扔了過去。
小軍官接過令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仔細地查了一下。
藍敏懷有些焦躁,不耐煩地說道:“看清楚了嗎?快點兒,耽誤了大事你可擔待不起!”
小軍官確認了令牌是真的,也不再多問,將令牌恭敬地遞了回去,“將軍息怒,卑職這就開門。”
他們出城自然不是走大城門,而是走旁邊只容一騎通過小角門,這角門是為了在城門關閉時,遇到緊急情況可以及時傳遞消息而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