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叫平身,榮韶凌就筆直地跪在當下,不卑不亢地說道:“啟稟父皇,是的。北狄國內發生政變,正是趁火打劫的最佳時機。”
“你也知道這是趁火打劫啊?”弘嘉帝嗤笑道,“不過沒關系,史書上只會記載你神機妙算、足智多謀,抓住時機開疆拓土,是個英主。”
弘嘉帝倒不信奉什么禮儀之邦、大國風度,畢竟他年輕時就不著調,也算是半個紈绔了,對于文人們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向來嗤之以鼻,他認為實際的利益才是真的。
“不過朕問你,你主動發兵的目的倒底是為了開疆拓土,還是為了給藍晏清父子報仇?”弘嘉帝臉色有些陰沉的問道。
榮韶凌朗聲說道:“父皇,這兩者又有什么區別呢?實現的過程本就是一致的,自然是這兩個目的兼而有之。
北狄屢次犯邊,殺我朝良將,若不趁此機會從它身上狠狠咬下一塊兒肉,豈不是讓所有鄰國認為我朝逆來順受、軟弱可欺?
當欺負我朝不需付出任何代價時,所有人都會想來嘗嘗味道,反正贏了利益豐厚,輸了也少不了什么。
至于晏清,他是兒臣的伴讀,是對兒臣最忠誠的下屬,兩個孩子也是兒臣看著長大的,還曾親自教導過。
他父子三人死于北狄的陰謀詭計,在不損害朝廷利益的前提下,兒臣為友人、為晚輩報仇也沒什么不可以吧?”
弘嘉帝看著兒子,有些傷感。兒子為友人報仇、為晚輩報仇,卻從未想過為了自己這個遭受奇恥大辱的父皇報仇。
“你向來做事周全,自然沒什么不可以的,今日來養心殿的臣子,兩面三刀、居心不良,你又不是手軟之人,也該早日處理了。下去吧,朕累了。”弘嘉帝輕聲說道。
“父皇不阻止兒臣發兵?”榮韶凌有些詫異,父皇今日有些反常啊。
“朕靠什么來阻止大權在握的太子殿下?”弘嘉帝諷刺道,他現在特別有自知之明,他就是個純粹的孤家寡人了。
再說了太子向來做事不沖動,此次開戰必然是有必勝的把握,讓北狄吃虧,他心里也痛快。
就算真像那幾個官員說的,此次開戰危機重重,那后果他也看不到了,隨太子折騰去吧。
就算是亡國,這亡國之君也不是自己了。自我感覺時日不多的弘嘉帝不負責任的想。
當日求見弘嘉帝的臣子倒了霉,輕則降職罰俸,中則丟官去職,重則抄家流放,無一幸免,反正西北軍的軍費又寬裕了許多。
主將白舒哲一直在西境,副將藍敏儀則要率領北大營挑出來的五千精銳騎兵前往西境。
出發那天,榮韶凌親自主持了隆重的誓師大會。
誓師大會結束后,這支精銳的騎兵奔赴前線,為首的是一個白衣銀甲的女將,年歲不大,騎在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上,英姿颯爽。
榮韶凌站在城樓上看了許久,這是摯友留下的唯一血脈,他不知道將她送到戰場上是對還是錯,只盼著她能不負期望,得勝還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