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回憶了一陣,說:“他變得他有錢了!”
韓湘問道:“怎么個有錢?”
張夫人突然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恨恨罵道:“這個殺千刀的,平常家里的米缸就沒有滿過。那天他不知道抽什么風,居然跑出去喝花酒,喝得醉醺醺回來。我問他干什么去了,他說跟朋友喝酒,但是臉上明明有被青樓姑娘們親過的痕跡。那種地方是窮鬼去得起的?肯定是有錢了。我跟他大吵一架,還伸手把他的臉抓了個稀爛。”
韓湘回憶起張五斤渾身黃銅色的模樣,便問:“你抓他臉的時候,他的臉有沒有變成黃色?”
“沒有變化。而是喝醉酒的紅色。”
“他喝醉酒了,沒有在家睡覺嗎?”
“本來是要睡的,但是有個朋友在外面喊他,他就出門了。”
“喊他的這個人是誰?”
“不知道。聲音聽起來挺熟悉,應該是他的某個狐朋狗友。只不過一時之間回憶不起來這個人是誰。他出門之后就沒有回來,一直到第二天,官府有人通知我,說他死了,死在孝感寺外面。唉……”
韓湘觀察著張夫人的家。
這個地方的環境比金乙的家差多了,也遠遠比不上王生的家。
可見日子的確不好過。
韓湘問道:“自從張五斤去世之后,你有沒有再見到他?”
張夫人莫名其妙說:“他都去世了,我怎么見到他?”
“有沒有把他埋起來?”
“埋進祖墳了。”
“可是今天我們在礦洞里看到他了!”
“啊,怎么看到的?”
韓湘就把在礦洞的遭遇說了一遍。
當時看到張五斤尸體的時候,韓湘嚇得不輕。
張夫人發了一陣子的愣,又破口大罵:“這個殺千刀的!頭七還魂夜沒有看到他。他居然跑到礦洞里去了。難道礦洞是他的家!”
韓湘趁勢問:“您覺得他是被礦鬼的鬼氣控制住,所以才前往礦洞嗎?”
“放他的狗屁,哪有什么礦鬼,哪有什么鬼氣!明明就是人為的?”
“哦?此話怎講?”
張夫人冷冷一笑說:“那些個王八蛋,以為殺人滅口,就能徹底保住秘密。以為我是個村婦什么都不懂,卻不知道我這雙眼睛什么都看得明白。本來我還指望著他們給我點好處,那我就幫他們守口如瓶。現在他們連死鬼都不放過,還要拿出去做戲。那活人的好處自然是看不到的,我也沒必要幫他們保守秘密。”
韓湘見她說得顛三倒四,沒有明白她在說什么,但是感受到了張夫人的怨氣。
黃鸝也聽出來怨氣,于是在一旁拱火:“張五斤好歹也是杜大人的心腹,他因為杜大人而死,別的不說,肯定能撈到一場厚葬吧!上好的棺材有沒有?”
“有個屁。我家這個殺千刀的,干了不少臟活累活得罪了不少人。現在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杜大人也不說給點贍養費,這叫我們孤兒寡母怎么活啊?”
張夫人抱著孩子淚如雨下。
韓湘壓低聲音說:“難道張五斤知道了某位大人的秘密,而這位大人要殺他滅口?”
張夫人說道:“不錯!”
韓湘一陣狂喜,又問道:“哪位大人?什么秘密?”
張夫人說:“所有大人!”
韓湘一愣,問道:“這怎么解釋?”
“那銅礦本來是搖錢樹,每年挖出不少礦。又能鑄造錢幣,又能打造銅器。大部分的利潤都上交給了朝廷。這些官老爺們看著眼紅,就想把這些利潤歸為己有。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把官礦改為私礦。可是一般情況下,朝廷絕對不會同意。如果說這礦里鬧鬼,需要以神佛鎮壓。而這些事情,官府不好出面,只能以私人的名義辦理,那朝廷就會同意了。可是鬼從哪里來呢?當然是從活人身上來。那些人就想辦法裝神弄鬼。可是此事極為重大,一兩個官老爺無法拍板決定,需要上上下下所有的官員一致同意才行。有的官老爺膽子大,想撈錢就同意了。有的官老爺膽子小,不敢同意。那些大老爺們自然就威逼利誘。中間少不了死人。”
韓湘猜測著,在上下游所有官員當中。起碼金乙是不同意的。王生可能也不同意。
“原來幾乎所有官員都參與了銅佛流血、改官為私的陰謀!可是您怎么知道這個秘密?”韓湘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