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蘭在一旁俏臉通紅,也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害羞,她輕聲問道:“公子,不冷嗎?”
“還好。”
冬季的河水冰冷刺骨,凍得許舟的思維都好像要停滯了。幽寒的河水仿佛要鉆進他的身體里,把他的心臟都凍住。
跳進河水的瞬間,他在水中抬起頭,正好看見陽光投射進河面,丁達爾效應形成的光柱就像一支支水晶,卻沒有一絲溫度。
他躺在湍急的河水里發起了呆。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而且還一連殺了十個人。
哪怕是心智再堅定的人,經歷了這種事也會有些彷徨,更何況許舟原本可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
心中暗暗嘆了口氣,許舟浮出水面,朝著岸邊游去。
思索了片刻,許舟又猛地一頭扎進水里,抓了幾只魚。
他又在河底挖了個洞,把染血的衣物埋了進去,用石頭壓住。
上岸后把身上擦干,從儲物空間里取出干凈的衣物換上。
他從樹上扯下幾根樹藤,將魚一條條串起來提在手中。
兩人便朝著官道走去。
密林中寂靜無聲,偶爾有幾聲鳥叫響起,在空曠寂靜的山林里顯得格外嘹亮清晰。
“咕……咕……”
一只鳥兒鳴叫著從半空中飛過。
許舟沒有說話,汀蘭也抿了抿嘴,沒有開口。
一路上,汀蘭看了他一眼,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問道:“公子,你帶著這些是?”
許舟剛要開口解釋。
便瞧見雁蕩山外的官道上人影攢動,只見上百名密諜腰間挎著長刀,有男有女,分成兩隊從官道上疾馳而來。人群之中,簇擁著一名中年男子,他身披輕甲,面容嚴肅。
更遠處,許舟竟看到上百騎黑甲士兵,他們的鎧甲在日光下閃爍著森冷的寒光,馬蹄聲如雷轟鳴,滾滾而來。
為首的白袍小將把刀橫放在馬鞍上,神情警惕。
許舟皺了皺眉,這人他認識,當日在婚宴上他還向對方敬過酒,正是景城指揮使陳天赫!
他暗道不妙,心知肯定是那火藥鬧出的動靜太大,驚動了城中的軍隊。
許舟深吸一口氣,低聲叮囑汀蘭:“等下要是有人問起,就說我們祭拜完母親后去河中釣魚了。”
汀蘭認真地點了點頭。
兩人站在官道旁,低著頭,馬蹄聲由遠及近,揚起的塵土彌漫在空氣中。軍隊的隊伍如同黑色的洪流般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許舟清晰地感受到士兵們身上散發的肅殺之氣,還有他們行動時,鐵甲鱗片相互撞擊發出的嘩嘩聲響。
終于,大部分隊伍都已經走過,許舟暗暗松了口氣,以為這場危機就要這樣躲過去了。可就在這時,為首的將領猛地勒住韁繩,戰馬嘶鳴一聲,高高揚起前蹄。
許舟察覺到,汀蘭捏著自己胳膊的手突然攥得緊緊的,手心里的汗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
“別怕。”
許舟低聲安慰道。
將領調轉馬頭,徑直來到兩人面前。許舟心中暗叫不好,下意識地把汀蘭往身后護了護。
為首之人目光銳利,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開口問道:“你們兩個,在這兒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