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舟兩口將糖葫蘆吃完,將簽子扔出。
雪花紛紛揚揚,恰似漫天飛舞的鵝毛,輕盈地飄落。
天地之間,已然化作一片純凈的雪白世界。
許舟撐著傘,有意放慢了腳步,思緒萬千,心事重重,就這樣不緊不慢地走著。
身旁的少女,步調同樣遲緩,陪著他悠悠前行。
二人仿若置身于一幅靜謐的雪景圖中,在風雪彌漫的街道上悠然漫步,絲毫沒有急著回去的意思。
然而,再長的路,也總有走到盡頭的時候。
行至府門前,許舟忽將傘柄遞過:“甘棠,是你嗎?”
少女疑惑的看著他。
許舟笑了笑:“謝謝你。”
甘棠怔忡間,他已踏雪而去。少女望著那道背影,劍穗在風中纏上傘骨。
“吱呀。”
院門打開。
司琴遠遠看著甘棠,扒著門縫嬉笑:“讓你爽到了吧,哼!”
甘棠撇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轉身向小院走去。
司琴讓開路,瞇著眼睛笑道:“下次我也要和姑爺一起去,除非某些人又哭又鬧的求我,不然我……”
“啪!”
一聲脆響。
“哎喲!臭丫頭,你再用劍鞘抽我屁股,我和你沒完!”
……
夜幕下的乾元街,往日的喧囂蕩然無存。
本該張燈結彩的商賈府邸,此刻大門緊閉,車馬絕跡。墻角蹲著的車夫,賭錢的吆喝聲,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些個商賈連夜離開,生怕被密諜司抓起來當做北狄諜探冒功。
廢棄的宅院里,七名密諜頭戴斗笠,圍著十三具尸體,靜默如石像。
焦勝負手而立,目光在尸體間游移。其余人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打擾了他的思緒。
密諜司頭一回查案陷入這種毫無線索的境地,密諜屏息凝神,連呼吸都放得極輕——他們太了解這位上司,越是平靜,越是怒極。
“除去被火藥炸死的,”焦勝忽然開口,聲音冷得像冰,“其余皆是劍傷,劍劍直取要害。雁蕩山、乾元街、醉白巷,三處現場手法一致,劍口完全吻合,竹筒碎片也如出一轍。”
“若是排除仇殺,”他踱步到尸首前,“只能是北狄賊子所為。但北狄人大開大合,向來不喜使劍槍之類的武器,使用劍作為趁手兵刃的殺手并不多……”
賈壘猶豫片刻,上前半步:“遼州曾有一北狄密探,擅使短劍。去年圍捕時,此人連殺我司十余人,跳入金湄河逃脫,生死未卜……”
“不可能。”焦勝沉吟片刻,搖頭打斷,“楚宴在他身上留了三刀,楚宴素來喜愛在刀上抹劇毒,就算不死也廢了。”
“那……”賈壘面露難色,“只能是未記錄在冊的新人了。”
焦勝長嘆一聲:“北狄賊子,最大的目標就是火器。如今他們得手,必定急著將火器送回北狄,留在景城沒有任何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