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勺輕輕磕在碗沿,她忽然說道:“這是之前司琴姐姐送來的,因為公子說過酉不食,過亥不飲,便一直放在灶臺溫著呢。”
許舟點點頭,因為是夢,自己實際上還是在休息狀態,所以并沒有浪費任何精力,醒來的時候也不覺得疲憊,但卻莫名肚中饑餓,此時也顧不上自己立的規矩了。
他又問:“這是司琴做的嗎?她也會做這些?”
汀蘭笑道:“司琴姐姐可會做飯了,我聽綠巧姐姐說過,司琴姐姐常常做些藥膳送到二小姐院中,二小姐都很喜歡吃呢。”
許舟點了點頭。
晨霧還未散盡,許舟踏進演武場時,差點被眼前的陣仗驚退半步——蘇玄正正以標準到詭異的姿勢扎著馬步,銀槍橫在膝頭,而他那位素日威嚴的岳父蘇儒朔正端著茶盞坐在太師椅上,目光如刀。
“許舟來得正好。”蘇儒朔吹開茶沫,青瓷盞底磕在石桌上發出脆響,“看看你二哥這招‘驚鴻點水’,可還有半分蘇家槍的神韻?”
許舟看著蘇玄正僵硬地刺出一槍,槍尖抖得如同風中殘燭,憋笑道:“二哥這招……頗有返璞歸真之意。”
“聽聽!”
蘇玄正立刻順桿爬,“連許舟都看出我這叫大巧若拙……”
話音未落,一粒棗核破空而來,精準打在他膝窩。蘇玄正撲通跪地,銀槍哐當砸在青磚上。
蘇儒朔拂袖起身:“半月后年關,離太蒼宗考核時日無多,反正到時候丟臉的不是我……”
他忽然轉頭看向許舟,目光柔和下來,“許舟倒是比你勤勉。”
許舟正要答話,忽聽蘇玄正突然開口:“昨日聽說密諜司結案了,說是北狄細作所為。”
他指尖蘸著晨露在石桌上畫出密諜司徽記,“”說昨夜禮樂司司丞家的公子被請去喝茶了。”
許舟挑了挑眉,自己這個罪魁禍首還在這,怎么就結案了?
蘇儒朔冷笑一聲,劍鞘輕點石桌抹去水痕:“找不到真兇,就找個替罪羊。這些年他們往其他人頭上潑的臟水,夠淹了護城河。”
他忽然望向許舟,“聽說你前日給朝槿講了個牡丹亭的故事?”
許舟背后沁出冷汗,正欲解釋,卻見岳父大人點了點頭:“故事倒是新奇,朝槿既然喜歡,你有時間便多寫幾個吧。”
說罷拎起哀嚎的蘇玄正往祠堂走去。
日上三竿時,許舟回到小院。汀蘭正踮腳往廊下掛臘肉,見他回來慌得差點摔了竹梯。
“公子嘗嘗新腌的蜜漬金橘……”
小丫鬟捧著瓷盅的手在抖,糖霜簌簌落在裙裾上。
“汀蘭,你最近有些不對勁啊?”
許舟按住她肩頭:“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老實說,你想干什么?”
汀蘭紅著臉,低下頭,幽幽地道:“公子,奴婢聽習秋姐姐說,夫人準備給公子再找兩個通房丫鬟,已經有了人選。”
汀蘭倏地紅了眼眶:“奴婢聽說……聽說新來的姐姐會彈曲呢……”
“那正好。”
許舟摘去她發間的枯葉,“讓她們彈曲兒,你繼續給我藏棗泥酥。”
汀蘭噘了噘嘴:“公子,奴婢知道公子對奴婢好,可是……公子也說了,奴婢還不能伺候公子,所以……所以公子可以接受她們的,奴婢不會生氣的……”
許舟噗呲笑出聲:“小丫頭想的倒是挺多,放心吧,本公子有你一個就夠了。”
“真的嗎?”
“真的。”
許舟篤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