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
見小丫頭破涕為笑,許舟摸了摸她的頭。
戌時請安,林疏雨正在臨帖。
見許舟來了,她狀似無意地,意味深長提起:“朝槿每日待在屋里,怕是悶得慌。”
狼毫忽地一頓,墨汁在宣紙上暈開朵墨梅,“若有什么新奇故事,不妨也說與她聽聽。”
怕不是您自己想拿去給小姐妹們炫耀吧?
許舟盯著那朵“失手”畫就的墨梅,想起前日林疏雨在云水間上傳閱的《牡丹亭》手抄本,低頭忍笑:“小婿明白。”
月色染上檐角的冰凌時,許舟踩著積雪往東院去。
穿過月洞門,一株枯梅斜挑在灰白墻頭,枝椏上結著冰晶,被風一吹便簌簌落在司琴緋紅的裙擺上。
小丫鬟正蹲在回廊邊提著盞燈,用銀簪撥弄石縫里的螞蟻:“十七、十八……呀!”
她突然跳起來,石榴裙掃亂了蟻群,“姑爺可算來了!昨兒的酒釀圓子甜不甜?我特意多放了糖桂花……”
許舟看著滿地亂爬的螞蟻,忍笑道:“再甜點就得配著胰島素吃了。”
“胰島素是什么?”
司琴眼睛一亮,剛要說什么,忽聽涼亭傳來筆洗輕叩的脆響。八角亭垂著青紗帳,大小姐蘇瑤云正在案前運筆,狐裘大氅滑落肩頭也渾然不覺。
許舟注意到她腕上纏著串冰玉髓,隨著筆鋒流轉泛著幽藍微光。
“見過大小姐。”
許舟躬身時,瞥見宣紙上密密麻麻寫著些什么,但每行末尾都暈著墨點,像是走神時筆鋒滯澀所致。
蘇瑤云忽然擱筆,青玉筆桿磕在硯臺上發出清鳴。她抬眸的剎那,許舟仿佛看見雪原上掠過的極光:“去……看看甘棠。”
許舟猶豫片刻:“好。”
沒想到第一次見到大小姐說話,竟是讓自己去看望另一個女人。
大小姐的聲音還挺好聽。
不過,甘棠不過是來了月事罷了,怎么看起來很嚴重。
司琴提著燈籠引路時,嘴也沒閑著:“姑爺,我就說讓你來看看棠棠吧,棠棠可難受了……”
許舟低著頭跟著,沒有吭聲。
推開西廂房的剎那,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
甘棠蜷在窗邊竹榻上,紅衣襯得臉色慘白如紙。見許舟進來,她抓起劍鞘撐起身子:“走。”
【別看我,丟人的樣子。】
“大小姐讓我來的。”
許舟將司琴推出房間,反手扣上門。
“誒,姑爺……”
司琴氣鼓鼓的蹲在門外。
許舟從袖中摸出油紙包,“上次那桿應該吃完了吧,只有這么多了,下次出門再給你買……”
話未說完劍鞘已到面門,他側身閃過,順勢扣住她手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