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舟鬼使神差地摸到窗邊,果然見那抹紅影立在梅樹下——甘棠連站姿都沒變,劍鞘上積雪堆了三寸厚。
“你不要命了?”
許舟趿拉著鞋就沖了出去,冰碴子鉆進襪底也顧不上了。
少女抱著劍,見他開門出來,身子微微側了一下,別過臉,看向別處,神色冷若冰霜。
“走,跟我進屋。”
許舟一握住她的手腕,刺骨的寒意就讓他打了個哆嗦。
甘棠甩開他的手,劍穗上的冰珠子簌簌地砸在青磚上。許舟瞥見她蒼白的臉色,心口莫名一緊。
“算我求你……”
這話一出口,甘棠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冷哼一聲,轉過身,走進了廚房。
許舟嘴角動了動,關了院門,對著廚房說:“甘棠姑娘,你先烤烤火,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等他端著熱水回到廚房時,那個渾身透著寒意的少女已經抱著劍,在小板凳上坐好了。
許舟遞過熱水,帶著幾分懇求:“求你……”
少女側過臉,輕輕冷哼一聲,才接過熱水抿了一口。
廚房里,炭盆噼啪作響,許舟半跪在地上,往爐膛里添柴。
甘棠端坐在小板凳上,脊背挺得筆直,那架勢,仿佛不是在烤火,而是在練劍。
【冷……】
還冷?許舟聽到她微弱的心聲,挑了挑眉,解下外袍想披在她肩頭。
甘棠卻像只受驚的貓兒,猛地彈起來,劍鞘“當啷”一聲,撞翻了瓷碗。在四濺的熱湯里,許舟瞥見她耳尖泛起一層薄紅。
生氣了?不讓我抱
許舟有些尷尬,搬來個小板凳,在甘棠身旁坐下。
屋里瞬間安靜下來,只有炭火燃燒時偶爾發出的細微聲響,在這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許舟抿了抿嘴,想找點話打破這尷尬,猶豫片刻,開口道:“甘棠姑娘,好巧啊,你也在烤火……”
【?】
甘棠認真打量他一眼,又側過臉去。
屋內再度陷入沉寂。
寅時的梆子聲遠遠傳來,許舟支著下巴,困得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間,聽到布料的窸窣聲,他下意識伸手去扶,卻撲了個空——甘棠不知什么時候挪到了對角,正拿著劍尖撥弄炭火。
許舟打了個哈欠。
“砰!”
凳子突然被一腳踹飛,許舟一屁股跌坐在柴堆上。甘棠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晨光從窗縫透進來,恰好照見她唇角那一閃而過的笑意。
許舟:“……”
許舟轉頭望去,那清冷的少女已然走出廚房,腳步匆匆,很快便消失在外面的小院里。
他收回目光,瞧見灶臺上多了一包松子糖。
許舟捏起一顆,發現糖紙上留著熟悉的劍鞘壓痕。
“女人的心啊……”
晨光漸漸漫上蘇府的黛瓦,此時許舟已在演武場多練了半個時辰的拳。
說實在的,今天本是要去給二小姐講故事的日子,可他還毫無頭緒。
他嘆了口氣,猛地一拳轟出,木人樁上頓時新添了一道道裂痕,如蛛網般蔓延開來。
他盯著那道最深的拳印,出起神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