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上下打量著許舟,用蒼老的聲音問道:“小娃子,你是何方人士啊?”
許舟微微欠身,恭敬答道:“阿爺,晚輩乃景城人氏。”
“景城?那是何處?老漢從未聽聞。”
“阿爺,景城是一座繁華大城,市井喧鬧,往來商賈云集,熱鬧非凡。”
“那小娃子你,平日里營生何事啊?”
“晚輩忝為一介秀才,如今仍在苦讀,欲考取功名。”
“那你雙親又是操持何種生計的呀……”
二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老人問許舟答的聊著。
風吹拂著翠綠的麥田,他們靜靜交談。
站在一旁的司琴,原本是笑著的,但突然的,她感覺鼻子一酸,雙手掩面的哭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么……但就是想哭……
微風輕拂,麥浪層層涌動。老人滿是褶皺的臉上帶著一抹溫和又眷戀的笑意。
“阿琴,別哭。”
老人用采藥的手撫過許舟掌心,忽然將司琴的手疊上去:“阿爺該走了,往后的日子里要好好跟著公子。”
他又轉頭看向許舟,身影隨麥浪漸漸淡去,“阿琴怕黑,勞煩公子多備盞燈,她喜歡吃甜食,公子留意些,可別讓她蛀牙咯……”
……
汀蘭正說著夢話:“司琴姐姐……別搶我栗子.……”
忽的身旁傳來重物墜地聲,她頓時驚醒,坐了起來。
她四處張望,只見到司琴抱著絨毯坐在腳踏上,眼角還凝著淚珠。
“司琴姐姐,又做噩夢了?”
汀蘭急忙下床,遞過溫在熏籠上的安神茶。
司琴流著淚,仰起頭看著汀蘭,忽然笑道:“這次不一樣……這次是……美夢……”
檐下風鈴輕響,蓋過后半句哽咽。
汀蘭有些疑惑的撓了撓頭。
……
許舟從夢境中醒來,他坐起身來,嘆了口氣。
望著窗外漸白的天色,忽然懂了她為何總把零嘴藏滿每個角落——那是餓怕了的孩子,對溫飽最笨拙的守護。
但許舟有些地方沒搞懂。
一開始許舟沖出去救小司琴的那一段,一定是和司琴原本的記憶產生了沖突。
可能是其他什么人,又或者這段記憶就是虛構的,其實小司琴沒被發現。
但是不管怎么樣,司琴在那一刻,已經識破了夢境,可是為什么夢境沒有斷開,反而繼續下去了呢?
許舟不明白,但是又想到了另一個可能。
如果說,自己是進入了她們最深刻的記憶片段。
那汀蘭那時,最放心不下的事情就是沒能跟夫人告別。
也就是說,在她的人生中,唯有此刻,難以釋懷。
司琴則是小時親眼目睹自己爺爺被北狄騎兵沙海的回憶,讓她現在都感到難以放下,以至于多次午夜夢回的時候濕了枕巾。
這樣的解釋,好像更加合理一些。
晨光灑下。
許舟擦著汗跨進門檻時,司琴正坐在院中石桌旁對著籠屜發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