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籠罩著梅枝,漫天云霞傾灑在鮮花綻放的庭院。
蘇朝槿正站在胭脂梅下,微微仰起臉,靜靜地凝視著枝頭盛開的朵朵梅花,出了神。
她的指尖輕輕拂過一朵將謝未謝的花,絳紫色的披風被風掀起一角,露出蒼白的手腕。
【花開百日終會凋謝,就如同我這般……】
她心底的嘆息,宛如梅瓣悄然墜地。
許舟踏著碎瓊亂玉走來,腰間新佩的鎏金錯銀香囊叮咚作響。
看到眼前這幅夕陽映照梅花、美人如畫的唯美場景,他也停下了腳步,靜靜地佇立在原地。
“咳……咳咳……”
一陣風吹過,蘇朝槿忍不住咳嗽起來。
她回過頭,瞧見是許舟,先是微微一怔,隨后甜甜地笑道:“姐夫,來了怎么不出聲呀?”
許舟隨手折下一支半開的綠萼梅,星辰之力流轉間,枯枝上竟綻出了新蕊:“怕擾了二小姐的雅興。”
蘇朝槿眼睛頓時一亮:“姐夫竟會這般神奇的手段?”
“不過是些小技巧罷了。”
蘇朝槿笑得眉眼彎彎。
“姐夫,”蘇朝槿突然轉身,發間累絲金鳳銜著的東珠輕輕擦過他的下頜,“你可知道我為何唯獨喜愛這株胭脂梅?”
許舟望著她眼底閃爍的星河,仿佛聽見她心底的顫音:【那年我咯血,血浸染了紅梅的根,它反倒開得愈發艷麗了。】
“許是它承受了二小姐的福澤。”
許舟伸出手,指尖輕輕撫過樹干,“你看,即便是新雪,也壓不彎它的脊梁。”
蘇朝槿忽然輕聲笑了起來,金鳳的流蘇掃過他的手背:“有時真懷疑姐夫會讀心術呢。”
許舟笑了笑:“說不定我真會點兒讀心的小伎倆呢?”
蘇朝槿仰起頭,美目仔細地打量著許舟。
【就算真會讀心,也有看不穿的事。】
她指尖突然松開,任由花瓣悠悠飄落在積著薄雪的青石板上,輕聲呢喃:“熬過三冬霜雪,偏在暖陽里零落成泥。”
許舟接口道:“這世間最苦的,不是寒梅凋零,而是人自己被困在心牢之中。我見過太多人,被困在自己的心牢里,到最后連綻放的勇氣都沒了。二小姐,順其自然,隨心隨性地過日子就好。想太多,只會傷了自己身體。別老是在心里反復糾結,自我消耗。那些已經無法改變的過往,就讓它過去;還沒發生的憂愁,也不必提前擔憂。你看這傲雪的寒梅,綻放的時候從不瞻前顧后,只盡情吐露芬芳。往后的日子,也別再被困在無形的心牢里,把自己弄得疲憊不堪了。”
蘇朝槿怔在了原地。
微風驟然吹起,卷著梅瓣輕輕擦過她的鬢邊。
“姐夫,”蘇朝槿側過臉看向他,說道,“謝謝你……”
“二小姐太客氣了,我們是……”許舟稍作停頓,笑著說,“朋友,也是家人,不是嗎?”
“是,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