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舟倚在二樓雕花憑欄處,鎏金鶴嘴燈將樓下舞榭映得煌煌如晝。
十二名雪紗蒙面的舞姬赤足踏云,腕間銀鈴隨鼓點震出細碎星芒,竟是北狄巫祝祈神時的“踏星步”。
領舞的紫衣女子忽地旋身,腰間軟劍抖開丈余鮫綃。筆鋒轉折處劍氣縱橫,竟是以劍為筆、以綢為紙!
席間喝彩聲未落,畫舫穹頂忽降冰晶雪沫,凝成七言絕句懸于半空。
許舟認出這是幾十年前的大玄狀元的一首成名詩,因為辭藻華麗,意境祥和,雖然沒有太多感情,但是卻深受當時的皇帝喜愛。
琵琶聲倏然轉急,舞姬們倏地散作蓮花陣。中央紫衣女子足尖點地騰空,更是引得許多人的起哄聲,鼓掌聲,在下面此起彼伏地響起。
許舟也忍不住贊嘆,就算是上輩子,什么時候吃過這種細糠?而就在這時,旁邊忽地掠來一股香風。
柳清安滿臉笑意地走過來,說道:“許公子,這可是我特意從北狄請來的驚鴻坊,在當地名氣可大了,你覺得如何?”
“確實很不錯。”許舟給出了中肯的評價,接著反問道,“柳小姐不去和她們一起聊聊嗎?”
“沒事,有秋池在呢。不過許公子是我們特意請來的貴客,要是冷落了你,那我柳清安可就顯得不懂禮數了。”
許舟輕輕一笑,目光下意識地朝蘇朝槿那邊瞥去。
巧的是,蘇朝槿也正好望過來,眼眸中滿是歉意與無奈,那神情仿佛在說:姐夫,不是朝槿不想過去陪你,實在是走不開……
許舟心領神會,回以一個理解的眼神:我懂,我懂……
柳清安在許舟對面坐下,主動找起話題:“許公子,你最近在家讀些什么書呢?要是有什么有意思的,也給我介紹介紹唄。”
許舟神色坦然,如實說道:“都是些備考的書,像四書五經,還有大玄文化相關的。柳小姐怎么突然對書籍感興趣了?”
柳清安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光亮,輕聲笑道:“我對一般的書其實興趣不大。不過許公子,我最近聽說有個叫《牡丹亭》的故事流傳開來,在富家小姐們中間口口相傳,大家都贊不絕口。聽說最初的版本是從蘇府傳出去的,許公子對此可有什么頭緒嗎?”
頭豬?我自然是沒有頭豬。
許舟面上依舊平靜,說道:“《牡丹亭》?我沒聽說過,這是講什么的故事?”
他心里猜測,估計是岳母大人到處炫耀傳出去的。
【真能裝,我還不知道,林姨都跟我娘說了八百遍了……】
許舟:“……”
柳清安笑了笑,也沒再繼續追問,轉而說道:“許公子,你的才華我是知道的。待會兒下面那些才子要比試詩詞,許公子可別錯過。憑許公子的本事,今晚定能大放異彩,我可拭目以待呢。”
許舟剛要開口回應,習秋突然快步走上樓。她路過許舟和柳清安身邊時,看了他們一眼,沒說話,徑直走到蘇朝槿那一桌,說道:“小姐,夫人叫您下去。”
站在蘇朝槿身旁的綠巧低聲問:“出什么事了?”
習秋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有位林公子已經在下面和夫人見過面了,所以夫人讓我來叫小姐下去。”
柳清安笑了笑,也沒有再追問,道:“許公子,你的才華,我是知曉的。待會兒下面那些才子們要比試詩詞,許公子可不要錯過哦。相信以許公子的才華,今晚一定可以一鳴驚人的,清安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