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始與終古不息,人非元氣,安得與之久徘徊?”
許舟盯著她發間顫巍巍的珍珠步搖,“其始與終古不息,人非元氣,安得與之久徘徊?”
話音未落,少女突然咬住下唇,筆桿差點戳破宣紙。
“……”
“魯陽何德,駐景揮戈?”
“逆道違天,矯誣實多。”
“吾將囊括大塊,浩然與溟涬同科!”
蘇朝槿寫完最后“同科”二字,筆洗里清水晃得厲害——原是她的手在抖。
“姐夫……”
她忽然攥住他半片衣袖,指尖沾的墨漬在紺青衣料上暈開,“你不該入贅的……”
“咳咳!”
林疏雨屈指叩桌沿的聲響驚得她松手,筆頭在落款處重重一頓。
“舟槿。”
蘇朝槿舔著唇寫完,冷不防被身后探來的金鑲玉護甲戳中后頸:“字倒是秀氣。”
少女收筆,小心翼翼地拿起了桌上宣紙,又忍不住從頭看了一遍,神情復雜,喃喃地道:“這種詩詞,哪里是凡人能夠做得出的……”
“咳咳!咳咳咳!”
三人盯著并排的墨字,茶湯在壺里咕嘟嘟冒泡。
蘇朝槿揪著帕子,轉頭看著她,抿了抿嘴:“綠巧,給娘親換盞胖大海潤潤喉。”
林疏雨:“……”
許舟:“……”
林疏雨捏著茶盞的指節泛了白,許舟盯著戲臺子上的燭油滴在銅盆里。
“咳!”
茶蓋在盞沿轉了三圈林疏雨嘆了口氣,只得開口提醒:“名字寫錯了。”
蘇朝槿把謄好的詩箋護在肘彎里,細聲細氣地說:“娘親,這首……就想留這個名兒,可以嗎?”
她指甲蓋兒掐進宣紙邊,洇出個月牙印。
林疏雨愣了一下,伸手替她抿了抿鬢角:“當年你爹給我題畫……”
話到半截又扭頭啐道,“隨你折騰!”
“謝謝娘親。”
蘇朝槿把謄好的新箋對光照了照,忽然抓起青玉鎮紙壓住翹起的邊角,另鋪了張生宣。
狼毫尖蘸得太飽,墨汁啪嗒落在硯池里。
林疏雨瞅著她一筆一畫照抄,鼻子里哼出個氣音:“倒是比你繡鴛鴦枕仔細。”
“習秋。”蘇朝槿吹著未干的墨跡,袖口沾了兩點青黛,“把這個送云裳姑娘處。”
林疏雨撇撇嘴。
習秋拿著作品離開。
林疏雨猶豫了一下,撫著袖口暗紋站起身:“朝槿,我去同你張姨她們說聲,時辰不早了。”
蘇朝槿指尖撫過詩稿邊緣,輕輕點頭。
原來娘親也在為姐夫著想。
待那詩作傳開,后臺的人怕是要挨桌來尋作者,平添麻煩。
林疏雨轉身欲走,忽又想起了什么,折返盯著二人,對著許舟板著臉道:“許舟隨我來,留你們獨處指不定鬧出什么傷風敗俗的荒唐事!”
蘇朝槿耳尖漫上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