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指尖掠過爐底"三月初三寅時"的刻痕,薄汗順著脖頸滑進衣領,面色泛著與往常不同的,健康的紅暈。
她笑了笑,將香爐推到陽光下,藥末折射出七彩光暈:“姐夫,這些年喝的苦藥,總要還給太陽嘗嘗滋味。”
許舟抿了抿嘴,沒有吭聲。
想了想,他袖中拳頭緊了又松:“二小姐,雖然病情有所好轉,但是藥不能停啊……而且也不要突然劇烈運動,萬一又復發了,而且……”
許舟遲疑了一下,轉過頭,看向了門口,低聲道:“就算我的血有用,但是也沒能徹底治好二小姐。”
蘇朝槿笑了笑,點頭:“我知道的,謝謝姐夫。”
她站起身,許舟本想著去扶,但是突然想到眼前的少女已經不是之前那般柔柔弱弱的少女了,便縮回了手。
少女輕咬了下嘴唇,忽然踉蹌,素手緩緩伸出,放在了他的面前,雪白纖美,眼尾洇開桃花色,柔柔地看著他,低聲道:“姐夫,朝槿當真暈得厲害,扶……”
許舟:“……”
“吱呀……”
就在這時,站在門口的兩名丫鬟,突然一左一右,很默契地把房門關上。
許舟:“……”
房間里,寂靜無聲。
只剩下了孤男寡女,姐夫和小姨子……
許舟更忐忑,連忙對著門口道:“綠巧姑娘,把門打開。”
關上門,指不定那位習秋姑娘又會去對那位岳母大人說出什么話來。
他跟小姨子清清白白,問心無愧,何必要關門惹人猜疑和誤會呢?
門口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咦?習秋,你有聽見什么動靜嗎?”
“沒有欸,說起來,綠巧,我嘴角感覺耳朵有點聽不到聲音,我得找個時間去找劉大夫看看,你要陪我去嗎?”
“好呀好呀,我也感覺耳朵聽不太清……”
許舟:“……”
“姐夫……暈了,朝槿再沒有人扶,要倒了……”
溫熱忽然覆上手背。許舟垂眸看去,蘇朝槿的指尖正輕輕勾住他尾指,薄紗廣袖滑落時露出伶仃腕骨。
許舟咬牙,只得伸手攬住那截細腰,少女發間藥香混著檀木氣息撲面而來。
掌中柔荑似暖玉生煙,懷中人輕得像是捧著一縷月光。許舟刻意避開視線,扶著她向著軟塌走去。
這少女的柔弱,讓人心疼。
雖然病情有所好轉,但這些年被病魔折磨的殘軀不是一朝一夕能養回來的。
許舟虛扶著少女落座軟塌,自己卻退后半步立在一旁。沉香木雕的紋硌著掌心,他忽然發現塌邊小幾擺著碗未飲盡的湯藥,褐色藥汁倒映著兩人錯開的影子。
“二小姐,我今日來,是想跟你說一件事。”
蘇朝槿正欲撥弄鎏金香爐的指尖微滯,羅襪邊緣沾著的檀木碎屑簌簌而落:“巧得很,晨起姐姐也來與朝槿說了樁一件事。”
許舟微怔,道:“什么事?”
她忽然用帕子掩住唇輕咳,耳墜銀鈴驚起細碎漣漪,“一件讓朝槿很動心的事……不過,朝槿拒絕了。”
【真的,很動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