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淋著大雨,踏過護城河石橋時,玄鐵門閂閉合的悶響穿透雨幕。
許舟心頭驟沉,暗道不妙:他忘了,最近因為大公主要來景城的緣故,內城夜晚的戒備森嚴了許多,城門關閉的時間也提前了很多。
他看著緊閉的城門,有些不甘心的跑過去,推了一下沉重的城門,想要看看門是不是只是虛掩著,結果發現門已經關的死死的,巋然不動。
顯然,門后已經架上了沉重的門栓。
這個時候,即便有守衛在門里面,也絕對不會給他開門。
“轟隆!”
驚雷恰在此時劈落,城樓飛檐上的嘲風獸在電光中猙然欲活。
暴雨滂沱,完全沒有要停下的痕跡。
城墻上突然傳來了一聲怒喝:“下面的人,快要宵禁了,不要在城門前逗留,小心弓箭伺候!”
許舟抬頭看了一眼,沒有多說,只得淋著暴雨,跑到那名同樣被淋成落湯雞的少女面前道:“城門關了,進不去了,今晚我們得找個地方落腳。去外城開個……找個客棧吧,明天再回去,可以嗎?”
少女愣了愣,微微點頭。
許舟立刻帶著她穿過石橋,返回外城。
結果連續找了兩個客棧,店老板都把他們趕了出來。
“最近大公主要來景城,官府查的嚴,沒有路引或者其他身份證明,沒有熟人帶著,哪家客棧要是收了,抓到不僅要罰銀子,還要蹲大牢。兩位客官,實在抱歉了。”
都是同樣的說辭。
兩人再次流落到了街頭,淋著大雨,不知該去哪里。
“阿嚏……”
許舟正想著辦法時,少女猝然掩唇,單薄脊背在濕透的素衣下微微發抖。
這少女沒有練過武,不能再到處淋雨了。
他突然回身道:“甘棠姑娘,教坊司和青樓總該不用路引,我們不若尋間閣子暫避風雨?過一夜,你看可以嗎?”
少女足尖釘在青石板上,眸中寒芒如刃。
滿臉都是拒絕。
“哈啾——”
第三聲噴嚏在雨幕里綻開,她驟然背過身去,濕透的鬢發貼在頸側。
許舟抹了把臉:“那便只剩橋涵了,那里干燥一些,可以避雨,雖陰冷些,總強過凍斃街頭,你受得了嗎?”
話音未落,紅色衣角已掠過他身側,徑直朝河岸那座石橋飄去。
許舟嘆了一口氣,只得跟在了她的身后。
兩人一前一后,很快來到了那座石橋,然后從旁邊下去,進入了黑漆漆的石洞里。
石橋涵洞淤積著陳年腐葉,尿騷氣裹著霉味撲面。
大公主要來,前日官府剛驅盡流民,草席破碗零落散在角落。
深夜時,外城的街道上也有巡邏的巡檢司,他們若是待在街頭,估計被發現后會被抓回去審問。
所以還是這里比較安全。
許舟撥開幾叢枯黃蘆葦,將外袍擰出半瓢水:“甘棠姑娘,你坐這里,這里干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