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抱劍蜷坐,濕透的襦裙勾勒出伶仃肩骨,她抱著劍,單薄的身子微微顫抖著。
許舟褪下中衣絞水,又重新穿在了身上。
橋洞兩邊通風,又因下雨氣溫驟降,冷風灌進橋洞激起細密戰栗。
他抄起洞內半朽的藤筐,冒雨往返三趟才從河畔拾夠柴薪,堆在了少女的身前。
枯枝都被雨水淋濕了,幸而暴雨剛下不久,這些枯枝只是表面淋濕,里面還是干的。
“啪嗒”火星迸濺在青苔石壁,第七根火折子終于引燃枯草。
由于橋洞幽深,外面風雨雷電交加,并沒有人能夠注意到這里。
濕柴在火舌舔舐下吐出青煙,許舟赤著精瘦上身踞坐火堆對面,水汽從他掌中衣物蒸騰成霧。
兩人相對而坐,都沒有說話。
橋洞里寂靜無聲,只有枯柴偶爾發出的燃燒聲。
等上衣烘烤的差不多時,他方起身走到對面少女的面前,烘干的葛布外袍遞到她眼前,道:“把外衣脫掉,我幫你烤一下,你把我的衣服披上,暖和一些。”
少女劍穗微顫,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衣服,又看了一眼他赤著的上半身,沉默了一下,只接過了接過衣物裹住肩頭。
寬大的男子外衣包裹在了她那纖瘦的身子上,垂落膝前,像只誤入狼穴的雛雀。
許舟沒有再勉強,把身下的里衣穿上,在她旁邊坐了下來,一邊撥弄火堆,火星在他鎖骨投下躍動的影,一邊輕聲道:“衣服濕的,穿在里面,會很難受的,而且會生病。你里面穿著褻衣,我又不會看你,干嘛不脫呢?”
劍鞘“當啷”撞上青石,少女別過臉,火光將耳尖染作瑪瑙色。
搖曳的火光映照在她那俏麗的小臉上,即便依舊冰冷似雪,卻也楚楚動人。
“再說了,又不是沒看過……”
少女猛地轉頭,耳尖赤若滴血,像一只炸毛的貓。
“好好好,沒有沒有,我亂說的。”
許舟只好順順毛,他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她裙擺下的鞋子,道:“衣服不方便脫的話,可以把鞋襪脫了烤一下,鞋子里全是水,會很難受的。”
說完,他直接脫掉鞋襪,在火上烤了起來,水珠墜入火堆嗤嗤作響。
寂靜在洞中漫延,唯有雨打蘆葉聲混著衣料窸窣。
許舟烤了一會兒,將烤得半干的鞋襪擱在火堆旁繼續烘烤,側身望向抱膝而坐的少女:“你既是習武之人,何必拘泥于俗禮?自己舒坦最要緊。況且此處只有你我二人,我又不會到處說。”
少女沉默須臾忽地轉頭,劍穗在火光中劃出半弧,冷冷地道:“你……是不是……想,占我……便宜?”
“是。”
許舟面色坦然。
甘棠:“……”
答得過于利落,倒讓甘棠指尖微顫。
【怪不得,司琴,說他不會聊天……】
原來是司琴那個死丫頭天天在外面造自己的謠。
果然該找個機會把那碎嘴丫頭倒吊在房梁上。
許舟移開目光,偏轉視線望向洞外雨幕:“若你實在覺得不好意思的話,我可暫時避讓,你自行處理,這樣可以嗎?我只是覺得濕衣貼身會很不舒服,而且會染上風寒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