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的身體也不好,大毛病沒有,小毛病不少。
紅兵說這些都是老年性疾病,沒法根治,只能養著,養得好多活些年頭,養得不好小病變大病,最后無藥可治。
也正因為娘半夜發病爹不在家,老爺子也嚇得不輕,之后就減少了出門的工作了。
每次接到電話都會問,需要花多長時間?
要是留在外面幾天的工作老爹都推辭了,理由就是年紀大了,出去怕身體吃不消。
李嬸子出院了,陳冬梅又去她家看望她。
兩個病號聊天,陳冬梅盡量聊的都是別人的事兒,盡可能的避開石柱和李紅梅的話題。
陪著李嬸子,聊得最多的就是在醫院看到的情況。
“哎,活了這么一大把年紀了,今年第一次住院,才曉得醫院真的不是人住的,你才不知道,看著人家吃東西,我又不能吃,那個口水喲,直往外冒。”陳冬梅感慨道:“這樣不讓吃,那樣不能吃,好幾天了,才讓吃點湯湯水水的東西,真的是造孽。”
“哎,人啊,有什么都不能有病,我隔壁床的一個女的,才五十三歲,聽她說在市里掃大街的,說是膝蓋里有積水了,走不動路了就回老家來了。”李嬸子也感慨:“醫院檢查說要動手術,要好幾千的醫藥費,但是她家拿不出來錢,男人和兒子都喊她回家去養著。杜大嫂,你想想,才五十三歲不動手術就走不了路了,就要在床上躺著,得多難過?”
“最關鍵的是,久病床前無孝子,躺著躺著,大家就都以嫌棄你了。”陳冬梅很能理解那種情況:“五十三歲,不說挑抬自己生活都不能自理,家庭條件又差,不被嫌棄才是怪事。”
“是啊,男人和兒子一走,她就在那里哭得傷傷心心的,我看著心里都堵。”李嬸子道:“我問她,你不是在外面掃馬路嗎,掙的工資呢?你猜她怎么說?”
陳冬梅靜靜的聽著下文。
“她說她工資多少從來沒管過,全是男人在管,然后兒子結婚又花了一筆,家里又修了房子,還欠了親戚一些錢。”
“這日子過得……”陳冬梅都是一陣唏噓:“這個女的有點老實吧。”
“是啊,老實巴交的,住了三天院,男人和兒子回來看了一眼就走了,還讓她趕緊的出院回去養著,別再住院了,會花更多的錢。”
“都沒人照顧她嗎?”
不是說少來夫妻老來伴嗎?想自己住院,有兒女有護工于大姐,老伴杜天全還守在床邊噓寒問暖,那時候躺在床上就將這一輩子和老頭子過日子的點點滴滴回想了一遍,覺得真是沒有嫁錯人。
“她娘家媽天天給她送飯菜,給她端屎端尿,她娘家距離衛生院有五公里路呢,老太太又不會騎車又舍不得坐公共汽車,每天送兩頓飯,來回就是二十公里路了。”
“她娘家媽歲數也大了吧?”
“七十一歲,說這個是大女兒,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小女兒,共生了四個,就這個大女兒日子好過些……”
“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啊,你看看,七十一歲了,還得為女兒操心。我還比她小幾歲呢,一天要是走二十公里腰和腿都遭不住。”
家里欠債,生病沒有錢醫治,就這樣的家庭還說是條件好些的,那條件不好的又該是怎么樣的一番場景?
這樣的家庭讓人忍不住搖頭嘆息。
比起來,她們的日子也算是好過的了。
“哎,誰說不是呢,養兒養女靠不靠得住難說噢,你看我紅梅和石柱……”
陳冬梅就有點慌了,好像每次聊天聊著聊著就會聊到這個話題上來,都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