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
這話說完,他突然拔出九歌來。
明晃晃的劍身,在月光下,宛如流水一般,清澈明銳。
他要作甚……眾人愈加駭然。
“此劍天子所賜,我持此劍入河東,誅逆賊、斬宵小、飲血聚溪。”
“今我與王公信步賞月,誰要是敗了我興致,休怪本殿下不客氣!”
他一手持劍、一手挾三公,黑夜中年輕的雙眼像是燃燒的烈日,氣勢旺盛的可怕。
所至處,守衛莫不退避。
兩人率先走入大門。
“進!”
徐巖一揮手,眾衙役被周徹的氣勢折服,不再顧慮,一擁而入。
入門后,周徹松開了王宸。
兩人渡步中庭,言語平和,宛如好友。
“看來殿下早就謀劃好了,以此法入我府門。”
“三公門階太高,不使些手段,我區區一皇子,怎入得了大司空法眼呢?”周徹輕笑道。
“老朽之身,難當殿下英銳之氣。”王宸搖了搖頭:“藏鋒十數載,出鞘鋒芒,確實叫人難擋。”
“我就當王公在夸我了。”
“山以高蝕,谷以卑安,金以剛折,水以柔全。”行至一間院落中央,王宸駐足:“手段愈激烈,樹敵便愈多。待到天下皆敵,殿下又如何去爭呢?”
“王公是在警告我?”
“只是勸導。”
——“找到了!”
就在這時,徐巖盧明帶著盧晃從行廊中走出。
——嘩啦——
庭中腳步聲大作。
大片護院手持棍棒,將幾人去路阻攔。
“都給我站住!”
一名中年男子沖了出來,滿臉煞氣。
正是王宸之子,王諫。
啪!
周徹手再次探出,如鷹爪一般扣在王宸肩頭,冷冷地看著王諫:“將路讓開!”
王諫又驚又怒:“六皇子,你敢挾持三公!?”
盧晃亦大驚,連忙道:“殿下,我無礙!不要沖動。”
“盧公無事便好,不需擔心我。”周徹笑意輕松,另一只手再次搭上劍柄:“三公能禁錮九卿,皇子如何不能挾持三公呢?何況我是為了救人。”
王諫神情兇惡:“區區盧晃,也配與我父共論!?”
這話說的狂妄,但卻是事實。
盧晃位在九卿,看似距三公一步之遙,但這一步天知道攔死了多少官場天驕。
論及出身,盧晃只是平民,王宸累世公侯。
論及能量,盧晃只有幾個弟子,王家門生遍布朝野……確實難以共論。
聞言,周徹卻大笑:“王公做得三公,盧公未必做不得三公。明日之盧公,或許遠勝今日之王公呢!?”
盧晃徹底動容。
王諫則大怒:“六皇子,你枉顧禮法,刀挾三公,擅闖司空府,便是將你拿下交給天子發落,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你是要將本殿下拿下了?”
“正是!”王諫大手一揮:“去,解了六皇子的劍,將他拿下!”
護院們齊步上前,棍棒點地,齊聲大喝:“請殿下解劍!”
盧明看得額頭冒汗:“父親,怎么辦?”
徐巖也面色難看,他沒想到三公威勢如此,竟敢將局勢推進到如此緊張的一步!
盧晃連忙開口,道:“王公,我不追究禁錮之事,此事到此為止,如何?”
“你多有公務延怠,我只是請你來做些事,何來禁錮一說?”王宸只輕飄飄地回了他一句,重點依舊在周徹身上:“殿下,方才我的勸導之言,如今可聽得下去了?”
他的態度從來不甚激烈,卻帶著一股不容有違的壓迫感。
雖然自己被周徹挾持,但一直從容,諸事在握。
周徹大笑,將九歌緩緩舉起,反問王宸:“王公看,我這劍可折得?”
王宸點頭:“極剛,易折。”
“我與王公有不同的看法。”周徹一抖劍光:“極剛,亦堅!”
“他人若折不得我這劍,便要在我這劍下伏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