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混賬!”周明怒不可遏,舉步就要下望樓,左右慌忙攔住:“殿下,輿潮已堵到下方了!”
周明往下一看,人群浩浩蕩蕩,可不將望樓正門堵了個嚴實么?
“怎么辦?”一時間,周明自己也慌了神。
身邊有人急取來繩索,交到周明手里:“殿下,從后方垂繩下去!”
繩索剛綁上,又有人指出問題:“殿下且解錦袍!”
下方,望樓樓梯口已出現人影。
“殿下快一些!”
錦袍解到一半,卻又讓繩索束住。
左右無奈,一番撕扯不動,便拔刀將外面的錦袍割碎,幾人簇擁著他懸繩而下。
等他將落地時,周徹身邊,徐巖瞧見了他,指著大聲問道:“懸繩而下、頭戴玉冠者,可是五皇子殿下!?”
唰的一下——
樓下的、在爬樓的,一時全看了過來。
周明徹底慌了神,讓隨從將自己玉冠扯下,顧不得亂發披散,人已跌坐在地。
有太學子大呼:“棄冠散發碎袍者,可是五皇子殿下?”
“殿下乃是皇嗣,天家體面所在,焉能如此?休得胡言!”
“是與不是,看過便知。”
“倘若真是殿下,何以心虛至此?”
“且住!”
人群蜂擁過來。
周明頭大如斗,拖著碎袍便奔。
不曾想腰間繩索還沒解開,忽地被拽翻在地。
左右急揮刀斷繩,將之扶起,又落了一只靴。
周明不顧狼狽,掩面狂奔。
周漢在周徹身邊觀望,見此心中松了一口氣:還好,還有比自己更丟人的!
老五要是不跑,這模樣被截下來,那必然是當場發臭。
而且,輿潮的質問,他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的!
不過,現在也好不到哪去——望樓的看守被截住了。
害怕被發瘋的學生們當場打死,看守招了:方才狼狽逃走的,正是五皇子周明。
“他果是有問題的,不然何以披發覆面而走?!”
“心中懷罪,故不敢面民!”
“當懲之!人若不懲,當天懲之!”
竟有人當場提議,沖進五皇子府邸,逮住老五問個清楚!
這聲音冒出沒多久,便有理智者反對。
“諸位,切不可逾越!聚眾沖皇嗣府邸,形同叛逆,可是死罪!”
沒能跟周漢一樣抓住周明現行,算是眾人最大的不平。
這種不平使得他們怒火更添,竟有人對周徹直接喊道:
“六皇子,您當為天下人討回這個公道!”
“不錯,您蒙受冤屈在先,如今那幕后人又遁走了,日后可不能放過他!”
“除惡務盡!勿縱逆臣!”
一時間,最大黑手的帽子,毫無疑問的扣在了老五頭上。
輿潮的迫切沒能施展,反而使報復心愈濃。
輿群最愚,輿群也最傷人,這話真是半點不摻假的。
一旦審判交給輿論,什么細節、什么程序、什么尺度,他們是統統不顧的。
只要喜歡,功勞可以越吹越大,而后原地封神;
只要厭惡,罪惡便會無限擴大,恨不能千刀萬剮、叫他遺臭萬年!
周徹望著周明消失的巷子,眼底藏著一抹陰謀得逞的笑意。
笑的格外冰寒!
隨即,他轉頭盯上了周漢。
周漢渾身一顫。
他知道,這件事沒完。
廢黜二字,只怕遠遠滿足不了他!
他再次帶路,帶周徹去了下一處
——太學!
張微帶著許寧樓,第一時間逃回太學。
隨著消息鋪開,全城轟動,太學也不能例外。
未久,便有消息至:輿潮往太學方向來了!
留在太學的學子也騷動起來,看向幾人的目光開始變得詭異。
甚至有人在暗中指點,低聲說什么邀功之言。
許寧樓渾身哆嗦:“我……我命將休……張兄,當如何?當如何啊!”</p>